吴萍非常满意考斯滕的效果,但她依旧和两位当事人确定了想法。 “很合身。” 程愫弋回答。考斯滕在贯彻典雅风格的同时锦上添花了属于少女的轻盈感,丝带缠绕在发间宛若温顺蜷曲的枝叶。她总是一丝不苟地将头发梳成盘发,偶尔放下束成马尾。尽管这两种足够优美方便,但与现在相比似乎多了点意料之中的寡淡感。“这发型真不错,我都不舍得碰。”吴萍笑道,“造型师也不是吃素的。” 程愫弋抬头看了一眼江愉。“不是……” 他只是笑了笑。男式的考斯滕采用近乎两件套的设计,浅柚木色的西装马甲套在打底的白色衬衫上,在他身上更具有漫步金秋的松弛感。 “不是?什么不是?” “……没有。”不知出于何种心情,程愫弋转过了头。 少女与青年在无言中达成一致,暂时共同保守这个无伤大雅的秘密。这是一个只要吴萍稍微向造型师咨询两句,便能得到内情的,其实无所谓守与不守的秘密。 但他们似乎暂时共享了那段时间。 至于眼下,合乐成为了第一要紧的事情。考斯滕着于身,不比站在场边等待时那种切身参与正赛的感觉,但总归增添了些许正式感。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完整地合过自由滑。 《天堂电影院》难度适中,对于程愫弋而言已经非常困难,准备的第一套自由滑《死神与少女》只会更加惨烈。 他们在冰面上分开一段距离,直到音乐响起。 长笛轻柔朦胧的音色总令人联想起晨雾弥漫的清晨。于是,少女借着晨光注视手心的胶片,并且在指尖轻轻拉取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胶卷。青年从另一边滑向她。 他们志同道合,志趣相投。内侧的手由此交握,他们相视,跟随音乐的节奏往后走着。 伴随着转体托举,程愫弋在江愉身前稳稳落冰,再以阿拉贝斯姿态滑向他的左前方,手臂舒展。 比起纯粹的希望,这样不真切的画面同样染上了些许憾意。作为主导表现力的一方,少女无疑牵动着作为搭档的青年的心。这种牵引力同时也让观众的目光转移到只有两个人的冰面。 时间在指尖消散得越来越慢,慢到快要凝固。岁月承载的内容意蕴太过丰富,最后都流入了金色的长河中。 萨霍夫三周跳。所有的跳跃以及和跳跃相关的动作,包括3S,3T+2T+2T,以及抛3Lo和抛3F,都在编舞时尽可能地放在了前半段,相应的也不得不牺牲一小部分衔接。但这总比放在后半段,无论有无衔接,都会因为体力问题打上好几个问号的情况好很多。 因此,如果滑行不够好,进入难度动作时不够顺畅自然,很容易看出这一点。 “啪”。 “……单跳真是越来越好。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吴萍喃喃,“拉都拉不回来。” 而下面的抛跳Flip三周则以程愫弋的摔倒告终。从冰面上爬起需要耗费更多的力气,而她以最快的时间爬了起来,顺滑得没有丝毫停留与犹豫。 这是第一处重大失误。之后进入双人联合旋转。 第二处失误则在前外螺旋线上。由向前的搬腿进入,程愫弋因为体力不支,无法第一时间调整成低姿势的过程,腰身为了维持住不因脱力而与冰面接触的状态而紧绷到麻木。 尽管与身旁的青年共处一片冰场,演绎一个故事,但少女依旧需要不断挣扎,进行着孤独的自我对抗。 捻转托举。漂亮的捻转三周。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遗憾。也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令程愫弋感受到改变的诉求。 无论哪种风格,苦涩还是甜蜜,程愫弋都觉得可贵,并且用心招待它们。她本应该停下来,略过一个托举,一组步法,等待体力小有恢复后继续。又或者不计较暂时的得失,慢慢滑行到结束。 “不”“别这么做”。她抗拒任由时间流逝的慵懒与玩世不恭。 最后的五组阿克塞尔拉索托举。男伴大一字难度进入,江愉支撑着程愫弋来到上空。他能感觉到,他们相握的手因为她的极度疲惫而发颤。 “我不需要休息。正式比赛的时候没有中场休息。”开始前,她对他如此说道。 而他应答。“好。我们一起坚持到最后。” 江愉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那部分。他能做的何其少,但似乎又何其的多。 节目开端,少女在青年身前进行了轻柔的转体托举,结尾则作出呼应。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以相对的姿态。程愫弋也在落冰后微微后仰,靠在江愉的肩膀上,手与他交握,就如同和他共同看一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