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安静得仿佛连空气带着尘埃飞行的摩擦声都能听见。一切的陈设都被一种令人难以忍耐的凝固感笼罩着,像是经历了格外悠久的、沉睡在泥土之下的时光。 哪怕程愫弋从这条全新道路的伊始处汲取了一部分力量,似乎要抽出星星点点不那么死气的芽,但一回到这儿,刚冒出的一点就闷死了。 程愫弋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心里默默地对空无一人的室内说了声再见。她坐上了狭窄的计程车,心情莫名的低落,以至于车停下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记得下车,从味道有些难闻的后备箱里拖出自己的行李箱。 她本该高兴的。蒙蒙亮的早晨是初生的象征,她本该注视着天边乳白色的云,猜想大片的阳光会顺着哪一朵身上的缝隙渗入,然后因为崭新的开始感到快乐和期待,无拘无束地畅想未来。 她仿佛暂时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而现在还很早。程愫弋拿到了钥匙,在空荡寂静的楼道门口看了一会儿。虽然不至于整个轻松地扛起来,不过她确实独自拎着行李箱上了楼,并且为了不打扰或许在睡觉的他人放轻了脚步。 她今后要住的地方在三楼,沿着走廊往前的第二间就是。程愫弋被告知自己有一个已经入住的舍友,对方性格很好相处。毕竟吴教练说了,“她不能只有江愉一个冰上的好朋友”。 她可以拥有别的好朋友,且不止是冰面上的。 程愫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从来被告知自己不需要这些,再信条般地履行,一丝一毫的背离都是背叛。 “拿出你的专注度和热爱!那不是你用来骗我的,对吗?” “当然,妈妈。” “我是你的教练,重新跟我说话。” “……当然,程教练。” 于是现在,她下意识地感受到了罪恶。就如同考虑这件事的每分每秒都在肆意挥霍荒废自己的职业生涯。 程愫弋掏出钥匙对准锁孔,因为出神反试了几下都没戳进去。然而,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了。程愫弋看到了门内分外红润的苹果。 脸红是因为她很激动。“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以为我现在出门已经很早了!”于佳璇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兴奋。 而程愫弋想起了什么。她指了指身后的楼道,再指了指嘴巴,手在脸旁晃了晃。“会打扰到别人”,这是程愫弋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而苹果更红了。于佳璇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她瞄准了程愫弋的行李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抓住往里面搬,同时做了个拦出租车的动作誓死从程愫弋手里保护自己抢到手的行李箱。 “你开开门——”她在话语里加入大量空气,虽然声音有些半死不活,但程愫弋听清了,妥协着乖乖把门开得大了点,方便于佳璇进去。 宿舍是二人居的套间,客厅里有明显的生活痕迹。而透过微掩着的门可以看到于佳璇的卧室,或许是因为喜好,装点成了森林一般清新的色调。而另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想必就是她的了。程愫弋顺手关上了大门。 “你东西多吗?” 而随着程愫弋旋开卧室的门,于佳璇将她的行李箱推到床边。“不多。”因此不像吴萍说的那样,程愫弋只需要早上的一点时间就能收拾好了。 “你的行李箱好轻啊。当年我被我妈送过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地背进来,还是个大夏天,流了一身臭汗。”于佳璇看着新室友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到底,“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程愫弋抬起头。“不用。……这个给你。”她在夹层里摸了摸,掏出一盒包装很精美的巧克力,运动员常吃的品牌。程愫弋实在不知道给室友送什么样的见面礼,事实上她是在夜半失眠时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她自己有时候会吃,觉得很好,就这么准备了。“刚刚谢谢你。” 然而,于佳璇却表现得很是渴望。甚至为了掩饰这种渴望,她故作爽朗地推脱了两句。“谢什么啊,我都出去迟了,没在下面接到你。”然后她便接过了程愫弋手里的巧克力。 “不行,不能一次性吃太猛,不然教练看到奖励不吸引人了就要怀疑我又偷藏了。”于佳璇笑了,作出说悄悄话的动作。程愫弋也会意地凑了过去。“她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有存货。” 程愫弋微笑起来,然后低头收拾东西。 于佳璇有点坐不住,心情还是很激动。“你还记得我吗?” “嗯,我记得。你叫于佳璇。” “我也是双人滑的,虽然不在吴教练手下,但我也应该算是师姐吧?” 程愫弋正在整理书桌,将习题册摞起来摆好。“算吧?”她不是特别清楚。 于佳璇来了劲。“程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