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巷口,一对年轻人相对而立,寂静无言。 冬日中午,阳光温暖,透过飘在空中的一两朵薄云倾洒而下,穿过树枝投下斑斑点点,风儿摩挲着树梢沙沙作响。 终于惊醒了二人。 “大人……” “叶芝……” 二人同时出声,相互之间,各自愣住。 叶芝抿了嘴,先反映过来,伸手作请,“大人,你先说——” 裴景宁一脸温和,面带微笑:“有空吗?” 不知为何,叶芝差点脱口而出:没空你就会打道回府吗? 理智让她清醒。 她先笑了一下,不回反问:“今天是腊八节,大人没进宫?” “我向圣上告了假。”少卿大人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的。 明明裴大人说起这话来很轻松,好像小学生跟老师请假一样,但听的叶芝心头一沉。 一个可以随时进入皇宫的天潢贵胄为了见她请了假不参与皇宫活动,这意味着什么,叶芝再迟顿也明白了。 但她与他的人生除了大理寺,不应当再有其它交集。 “哦,”她伸手挠了挠了没有留海的脑门,好像不明白裴少卿是为何而来,故意装傻,“大人,我家中饭好了,要进去坐坐吗?” “……”裴景宁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他过来时,只想着接叶芝出去吃,根本没想过见叶芝的家人,没想见,就没带上门的礼物,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空手进人家门。 他微妙的表情,叶芝当然看到了,她下意识抿了抿嘴,低头看向自己的麻布棉袄:“大人,我这一身粗布葛衫不适合陪你出去吃什么中饭。” “我带你去买一……” “大人——”叶芝快速打断他的话:“今天是腊八节,适合全家团团圆圆吃一顿。” 说一句拒一句,明明晃晃的,就是不与他一起出去。 头顶阳光被飘动的乌云遮住,冷风吹过,巷子口瞬间又寒又冷,就如裴景宁此刻的心情。 他冷嗖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叶芝不敢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巷子深处,叶家大门内所有人都趴在门框边朝外偷看,叶芝站在矜贵颀长的裴少卿面前,可怜弱小又无助,好像西北风再大些就能把他吹跑。 裴景宁突然仰头看天。 “为什么?”他问。 叶芝仍旧低头看着脚尖:“叶芝多谢大人厚爱,属下除了会破几个杀人案,其余的什么也不会也不懂,而且……以后可能连破案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过,这些事我会解决。” “不!”叶芝抬头,“大人解决不了。” 裴少卿没有断袖之癖,叶芝也不是男人,大魏朝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裴少卿的喜欢总有一天会让她的女子身份公布之众。 如果大魏朝允许女子为捕快或是当官,叶芝也无所谓,可是大魏朝目前还没有人开这个先河,她不觉自己会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男人嘛,还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叶芝选择了热爱的事业。 刚才还怯懦、可怜的小无助突然变得自信灵动,“叶芝这一生什么也不图,就希望一辈子做着喜欢的事而已。” 裴景宁听明白了,他与查侦案子之间,她选择了查侦案子。 “你的意思是……” “是的,大人。” 一生能与心爱的事业为伴,叶芝漂亮的丹凤眼神彩奕奕,眼中的光芒一如裴景宁第一次遇到时所见。 “你……”有那么一刻,裴景宁很想威胁她一句:知道欺君之罪会怎样吗?还一辈子做着喜欢的事而已…… 而已…… 裴少卿深深吸口气,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男人离去的背影干净利落,袍角猎猎,掀起微尘、卷起落叶,不一会儿消失在叶芝的视线里。 前生今世,说良心话,裴景宁是叶芝遇到过的最惊艳的男人,没有之一。 不管是第一次在附马府门前,还是苏记小酒馆,不瞒你说,满世界的繁华都不及他一人耀眼,他带给叶芝的惊艳感,估计一生、不,也许两世都忘不了。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一帧绝美的图画、一本传世的孤本你觉得好,就都能把它们据为已有吗?当然不可能。 站在远远的地方欣赏就好,这才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对绝美事物应有的态度。 再见了,少卿大人! 只要不砍头,出了大理寺,以后我叶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