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真相。” 无视众人之惊愕,易三戈继续道:“我就是一刀杀害了宋县丞并将其推下山崖的那个拦路恶汉,原是存着一丝侥幸才未道出,但尾九郎既然已挑明,鄙夫又岂敢欺瞒使君。” “三哥……”尾九郎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莫要以为这三年你唤我一声三哥便真是好兄弟了,早先看你凄惨求饶且才留你一命,否则你与那宋正秦亦是同样的下场!” 易三戈眼嘲讽道,一瞬翻脸极是无情。 “不管如何,这三年来,没有三哥手下留情,九郎如今也不可能活在此处。”尾九郎忍气嗫嗫,奈何他的低头示好只得到了对方的一道吭声冷笑。 “……杀掉宋县丞这件事,九郎知道,三哥你也是逼不得已——” “你不必为我辩解,我与宋正秦本就积怨已久,他在沣县断我财路,他滚出沣县我自然是要去送他一程,刀剑无眼,他无能受死那是他活该!” 易三戈冲冲打断了尾九郎的话,满嘴之嚣张,丝毫不觉悔恨之意。 众人惊愕回神,听着此话心中顿时忿忿欲起,一名受过宋县丞恩惠的狱卒忍气不得,掰过一截铁棍便将易三戈的腰椎骨狠狠地戳到了地面上。 “嘶!” 倒吸一口冷气儿,只是这声却是由沉默良久的孙县丞发出来的。 “百味巷的杂皮三,你当真做了此事?”孙县丞缓步来到易三戈身前,他问的自然是宋县丞的生死。 “断人钱财犹比弑人父母,没有折磨,我给他一个痛快称得上道义了。”易三戈仰首不悔。 啪! 一掌猛地盖下,立将易三戈的大脑门磕得头破血流,孙县丞扔掉手心血石,两手齐齐又盖在了易三戈头上,死死地将他按在了黑泥之中。 狱卒吓呆,封直连指识秋阻止了孙县丞这一癫狂举动。 “该死的杂皮!” “你个浪荡乞儿,宋县丞宽厚大度让你在沣县有了个容身之处,你不知好歹的,干上了鸡鸣狗盗这等下贱!宋县丞望你可怜,三番五次放过你,我早劝他将你处理了,一来二缓,没想到竟养成了如此个丧心病狂的祸害!那些恶匪,都是你引进来的吧,李家庄百口人命……” 孙县丞锤足悔恨,怒声指向易三戈的脸皮,半晌才顺过气来。 “爱之不以道,适所以害之,纵你不顾其他,可宋县丞待你那般,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啊?” 就是再冒出十个脑袋,他都想不明白易三戈狠下毒手之因。 难道这便是恶本性难移么? 想了想宋县丞的结局,孙县丞委实难以接受。狱中小役也都流露出复杂的眼神,他们虽不如孙县丞知道的多,却也识得“杂皮三”,也就是易三戈此人。 事况大如孙县丞所讲,不同之于,在他们的眼中,或是沣县大多人中,易三戈此人倒算不上“下贱”之人。 市井出身难为长出了一颗豁然之心,举手一挥便有令人信服和追随的能力,是个可塑之才,可终究是受教于野蛮之下,行事不羁又太过冲动。世道之重,本就不会善待如他这般人,寻常者逆来顺受之也就且过了,但是那份豁然将他捧得太高,高得忘了这蚍蜉之力是多么渺小! 被不屈浸润地冲动常常会让他剑走偏锋,行不可行之道。 然则,仰息在大梁光辉正道之下,不遵其道,便视异类!孙县丞看不惯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过道来道去,究其之本意,杂皮三,易三戈其实也只是为从那千金二字之下挣得缓身之机。 百味巷生百味楼,他没有撼动大树,却为沣县无数清贫蜉蝣撼起了一方天地,宋县丞之所以多次三番宽容其身,概约便是如此。 三年前宋县丞离开了沣县,此人仿佛也跟失了踪迹,鲜少见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没想到,如今再闻再见,竟是恶匪入门,沦为阶下囚! 他们惋惜又痛恨,可此下易三戈竟亲口道说杀了宋县丞,如此罪孽……实是罪不容诛! 喷火欲剐的目光齐齐朝向了易三戈,识秋拉得了孙县丞一个,却平不了其他人燃起的心头大火! 放眼四下,好像只有尾九郎替人着急得不行。 “三哥,你快解释,宋县丞必死之因,你也是受人所迫啊……” 急声调了个头,他这话外之音,显而易见是把宋县丞之死扣到了冯县令头上。 “我受何人所迫?哈哈,我随口一编的胡言你便真信了么?”易三戈吐血嘲道,话中仍是顽固不改。 尾九郎争其不幸,抢口欲道之际,正见那双炯炯大铜眼望向了自己,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