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了他半张脸,郝成虎对自己这种想法深以为耻,却又不得不这么作下。他忸怩着一张大脸皮,下一刻便得到了一双鄙夷的大飞眼。 那种轻而易举一眼便看透了他脸皮下的无耻之态,让他瞬间无地自容,识秋甚至都没有开口一声,嘴角一抹蔑笑已经摆明了对郝成虎的态度。 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呸! 识冬虽没有任何动静,但其心底亦是与识秋一样的想法。 在她看来,此人来历不明又别有所图,少主若不是看姜娘子之面,这人在找上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收拾掉了,他若还敢不知收敛将算计打到少主头上,那下场恐怕是生不如死! 两人出奇一致地为郝成虎判下定论。 姜桐眉心微凝,心头亦有为此人捏了一把汗。 小小茶间暗沉缭绕,仿佛一下所有阴霾都聚集到了郝成虎头上,层层下压,将他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地碾进地底去。 “从千里之外的少阳县,沦落到此为伍老三脚下走狗,郝壮士这一路,缘何至此?”撇下了对面紧闭的大门,姜桐收回心思,目光问向了一边弓腰的莽汉。 既然探听不到封直的消息,那便回头且看看少阳县的意外! 郝成虎愣然呛了一口唾沫,手足虽依旧无措,但好歹能寻到了一个摆放的支撑点。 “我……让姜娘子见笑了,其实,郝成虎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到此……”紧篡着破衣一角,郝成虎无助地硬挤出了一个惨白笑容。 “……那夜被关东望一伙人暗算,落在他们手中之时,我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余化程将我丢进了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自生自灭,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郝成虎从来没想过还有再睁眼之时。” 再次回想起脑后一幕幕惨状,郝成虎悲切满面,带着满腔仇恨,好像又燃起了激昂斗志。 姜桐静耳聆听,没有扰断檐下之人酝酿起的情绪。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出手相救……” “反正最后逃出了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狱,也逃出了那个有天无日的少阳县。” “浑浑噩噩随着来往的商队行走,不知怎的一晃便到了沣县。同行之人见我孤苦无依,见此县好山好水,便托人为我寻了份差事,我便暂时在沣县安顿了下来。糊里糊涂间,可没想到这差事……伍老三这个地痞流氓!我委实是受不了此人,所以才有姜娘子所见后来一事……” 郝成虎惭愧红脸,在这段混沌时日里,他助纣为虐,不知纵其作下了多少有伤天理之事! 唉! 铜眼没了狠光,只有长长挂起的两条泪痕。 “哼!”识秋鼻下吭出一声,被迫听了一场废话,这番可笑说辞,简直不知所谓! 姜桐品了口空空的茶杯,唇角微微抽搐,因为郝成虎这番遭遇怎么听怎么无理。 他若不是被人迷了心魂,那就是纯粹的一个大傻子! 可是这么个“大傻子”居然能将只见过一面的她认出来,还煽动了封府大门前的那场闹剧,还晓得利用她的身份,去对付他的所“心念”的仇家。 姜桐一时分不清此人究竟是脑筋一下抽风还是真傻到底,行为之无常,确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郝壮士不明所以地来到了沣县,误打误撞也寻上了我,你满腔所求之事,与余县令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流落沣县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在少阳县之事,总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姜桐睁大了眼眸,问向了一边愣巴巴的“大傻子”。 “我……”郝成虎飞快张嘴,刚一吐声又卡了回去。 “你如何?”姜桐挑声问道,疑惑地看着人。 郝成虎吞吐两声,嘴里支吾的样子,与此前谈及余县令时的苦大仇深像是换了个人。 姜桐眼眸一闪,蹙着眉再将人从上而下端量了一番。 “郝壮士不愿开口我也不勉强,此次罢了,但下一次若换了旁人问道,还请郝壮士定要如实以待,否则后果如何……郝壮士你当心知肚明。” 移开目光,姜桐最后为人提醒一句,郝成虎说也不说,其实与她干系不大,她并不在乎。此前留下这人,一半是为封直添浑水,一半则为其在伍老三手下时对她施下的那份恻隐之心。 前面保下了此人一条命,也算还了他这份情,倘他之后面对封直还摆出这副含糊之态,那便是自寻死路,与她无关! 清冷秀眉透出与封直相同的几分冷漠,识冬盯着女子侧影,胸口一噎,连忙低了头不敢视去。 识秋时不时现出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