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刘氏所统辖的大汉在这长安朝廷之中的声望,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当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小心地朝着乔琰的脸上看去,意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态度来,却怎么看都觉得,她并不像是在做这样的举动。
以她早就以大司马之职在此地达成一言堂地位的情况来看,她也确实没有必要做这等无聊的事情,只因她有着绝对的自信,自己在做天子这份新职业上绝不会输给刘虞!
乔琰已接着说了下去:“以当前的情形来看,朝堂官职调任擢拔和增设,九州地界上的春耕春作之事,洛阳战局介入等等诸事中,需要多加费心的不在少数。拓印典籍和舆论刊物的校对发行,各处学院的招生就学,因朝代更迭的各方隐患,以及邺城朝廷那头可能发出的声讨反扑等等,需要投入的人手也不少。”
“所以诸位大可放心,我是颇想直接提剑上马,挥兵东进,便如前两年间所做的那样亲自征讨四方,但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既要坐镇中央,诸事也不必急于一时,一项项来做便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句说自己不会这么着急御驾亲征,让方才那句话里的严肃之气又被打破了不少。
还真别说,在昨日眼见乔琰拔剑起誓的那一刻,身在台下的皇甫嵩都以为乔琰要今日登基明日出兵了。
那气势汹汹的一统天下之态,当真是一点都不像有缓步慢行的意味。
好在,乔琰固然没有当皇帝的经验,却有着四年间处在天子之下第一人位置上的经验。
当听到她心中自有成算,选择先将所有事情理顺,整顿清楚内务后再行有所举动的时候,皇甫嵩也不免无声地松了口气。
乔琰环顾了一圈四周,见下方诸人已知晓她所要表达之意了,便道:“先从官职委任说起吧。”
朝代更迭,最容易引发问题的,正是这官职任免。
若是彻底推翻前朝,从废墟之中建立新朝,反倒是件好事。
只因所有的官职都可以单独做出一番划定。
可当乔琰是以这等方式改朝换日的时候,官职的划定便有些微妙了。
跟随她数年的官员,以及此前完全挂名在大司马府之下的官员,连带着此刻必然要得到委任的乐平乔氏宗室,都该当被归属在有从龙之功的队列之中。
而那些曾经的大汉臣子,一面对她所掌控的民心声威而感到恐惧,一面又有着一份特殊的倚仗。
乔琰若是在没有一个合理缘由的情况下对他们做出了过重的打压,无疑将会是她在接任之中心中有鬼的证明。
权柄可以削弱,但绝不能被一步削弱到地里。
乔琰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更知道——
他们之中的一部分,此前并不是不能响应王允的起事,而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被那位王司徒列入游说的范畴。
不过,历史上可以有曹操在官渡之战后烧毁许昌臣子暗中联系袁绍的信件,以显示他的宽宏大量,今日她也未尝不能将这些人的官职保留现状。
等到在对峙袁绍和曹操的战事之中,她麾下的直系臣属立下无可置喙的功勋,再将所有的位置尽数取代也不迟!
乔琰的指尖在手边的圣旨上摩挲了一瞬,目光中却没有任何一点特殊的波澜,只是旋即开口说道:“数日前我已经告知于各位,现任在位官职我暂时不会做出调动,对于原隶属于大司马府官员,也不会进行破格升迁,此话并不打算更改。但正如我方才所说,今时百废待兴,各地缺漏官职,务必尽快做出调配,以应不时之需,在今日便与诸位做出一番交代。”
她将圣旨朝着一边的侍从递了过去,说道:“念吧。”
那的确是一封填补方今朝堂空缺的圣旨。
公之中因王允身死而空缺出来的司徒位置,由程昱接任。
这一条不算让人意外,可当程昱接下了那代表公的印绶退回到队列之中的下一刻,负责宣读圣旨的侍从便直接丢下了接连的四道炸雷。
秦俞因数年间在都内令的位置上勤勉尽职,操持农事,在程昱协助于益州军事决断期间代为履行大司农职务,从未有过错漏。关中连年大旱却未有收成贫瘠之事,流民田亩划分之中她又不辞辛劳对簿明晰,遥想昔年,在并州的上郡种植棉田,也是由她做出了种种虫害盘查、规范耕作,何止于关中有功,也于天下有功,故而晋大司农之位。
乔岚乔亭姐妹,于徐州战局中截断刘备援军、游说周瑜作战有功,本就该当有所封赏,自其于廷尉司任职期间,审断讼狱无有缺漏之处,今廷尉之位有缺,由乔亭接管。
乐平乔氏固然人丁稀薄,由宗族所掌控的宗正之位依然不可或缺,由乔岚接管此事,日后诸侯宗亲凡有罪责,皆向宗正报备。
蔡昭姬执掌乐平月报刊印职务多年,兼管印刷之事,又以大司马府府掾之职操持中馈,而今就任少府。
九卿之中的四位!皆为女子!
哪怕在场之人绝大多数都已猜到,乔琰以女子之身登临天子位,势必会将女子也可为官列入明文条令之中,却怎么也未曾想到,她会悍然抢占了九卿之中的半壁江山,将其分别交托到了秦俞、乔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