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是的。
在他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已经被填补了太多长安朝廷之中的点点滴滴。
以至于当他站在这个抉择岔路口的时候,还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条长安城中的新路,想到在关中原野之上的一道道旱灾保障,想到在长安城的小饭馆里的酱汁捞面,想到他在今年明明有很多个逃跑的机会,却都被他以可能会被逮回来这样的理由抹去了想法,想到……
想到更多更多的东西。
就连在他前来幽州前途径并州的这一段路,都让他有种值得细细品味之感。
这些反复在夜半时分闪动在他面前的画面让他意识到——
他有可能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对于袁绍忠心,而这个前来幽州行敕封之举的冒头,更像是给他最开始出仕的两年一个交代,并不是要毫无迟疑地奔向邺城。
也正是在他心中的激烈交锋达到顶峰的那一刻,他听到张辽说道:“君侯让我在合适的时候问您,倘若她能将巨鹿田氏子弟都给接到并州去,您是否愿意认真地考虑一番效忠何人的问题?”
田丰扶额,回问道:“张将军,您有必要将“合适的时候”这几个字也说出来吗?”
这显得他好像在一点不带回头地往坑里跳!
但他问归这样问,并不代表着他还要在此时迟疑。
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让自己长时间举棋不定的性子。
即便乔琰给出的这个前提条件意味着他有了更多转圜思量的时间,他也并未决定继续逃避,先行回返到长安去。
唯一的一项要求也不过是,暂时不必让他以此地参谋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以防他还在冀州境内的家人因为他的缘故而遭到了袁绍的清算。
虽说河北世家不是袁绍可以说杀就杀的,但在这等幽州和冀州的战局极有可能一触即发之时,袁绍若说自己此举是为了杀鸡儆猴,告诫各方莫要存有倒戈之心,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不过……他既身在军营之中,总还是偶尔会露面的。
当作为此地谋主的荀攸抵达后,他和荀攸还有司马懿便时常一道进出。
“少分心,那边都是军营之中的大人物,不是你们这些新兵能接触到的!”辛毗刚揉了揉眼睛,朝着田丰和另外两人离去的身影看去,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人,就听到他上头的百夫长喝道,让他连忙转移开了目光。
为了更清楚要如何做才能挑动幽州的风云,抵达涿郡后的辛毗和牵招商定,由后者做出引荐,将他给推荐进军营之中,来上一出近距离的观察,也顺便窥伺敌军的动静。
冀州在幽州方面的人手也随同他潜入进来了不少。
当然,他的口音最不容易掩藏,还是走这个推荐的门路最好。
推荐的理由也好说,牵招在先前的涿郡募兵训练中不慎摔断了腿,但他依然想效力于大司马的麾下,便忍痛将自己的朋友先推荐进来,希望对方在里面混出个名堂,能在他伤势好转后将他给重新招进去。
又因吸取田丰当年一去不回的教训,辛毗决定远比对方更加低调地行事,但求一个不被留意到,所有的训练都竭力保持在中游的状态。
这么一折腾,他一个颍川的文士,纵然曾经在袁绍麾下有着冲锋陷阵的经历,也着实是牺牲大了!
可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他居然会在此地见到了这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故人!
当他小心地又朝着那头投去了一个眼神之际,他可以确定,那绝不是他的眼花而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那家伙将胡子剃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能让人认出他的身份来——
那分明是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