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年岁已不小的大儒,带着两个小孩,竟像是变成了幼年四人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越活越回去也不算什么坏事,但他们这个欲盖弥彰的举动,让乔琰琢磨着,她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前来查岗的恶人。
她伸手点了点侧脸,接收到她目光的陆绩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自己的脸。
在这个举动中,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没把偷吃酥山的痕迹消除干净。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孩子现在便已能看出日后的胆魄。
面对这种被抓包的场面,他努力挺了挺胸膛,在抹掉脸上的痕迹后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惜他年纪还小,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
乔琰心中觉得好笑,却没打算当面揭穿他们,只是琢磨着要不要让人把乐平书院内的杂闻趣事都给记录下来。
这个就不必放在什么乐平月报的杂谈板块了,但可以等过上几年这些二代都在她麾下出仕之后,来上一个乐平书院回忆录?
是不是黑历史另说,怎么都得算是个后世史料中的有趣来源。
她心中思忖着此事的可行性,并未直接宣之于口,只是朝着蔡邕和郑玄行了个礼后,谈及了意图将荀爽给接到此地来的想法。
郑玄回道:“荀氏八龙,慈明无双,我早闻荀慈明之名,却因我在北海他在汉滨,一人遭禁另一人隐居,多年间未有谋面的机会,想不到人到晚年还有这等机会。”
乔琰感慨道:“只是慈明先生牵挂时局,身体又不算康健,我有心将他请来,怕他仍不肯挪步……”
听乔琰这么说,蔡邕和郑玄还有什么不懂的。
无外乎便是让他们写上个邀请荀爽前来的信罢了。
这两人都与乔琰算是老相识了,此时也不由笑道:“烨舒,您这以一人带一人的法子,怕是想要将天下大儒都给收入囊中。”
她打的真是好一出毫不掩饰的盘算。
说归这样说,让他们做这件“诓骗”人前来的事情,他们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蔡邕的翠鸟诗能在乐平月报上迎来这种另类的解读,便已是他内心情绪的真实写照。
这几年间他也反思了一番自己过往的履历,或多或少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早前的颠沛流离,和他陈说谏言和处世交际的情商不高脱不开关系。
但这种脾性上的东西一时之间想要做出什么改变,可能不大容易。
好在他的两个女儿,小的这个直接跟着乔琰学。
在乔琰的势力从区区乐平之地扩张到并州,甚至到如今将近三州之地的发展中,那孩子也逐渐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大的那个在世俗困境之中被迫成长,如今也该算是在此地得到了治愈新生。
对蔡邕来说,这就已经是在此地最大的收获,更别说他还完成了东观汉记的修编。
而对郑玄来说,身居此地一年的时间已足够让他看出,乐平确实是适合于他们这些人深造学术之地。
他那些想出仕的弟子也有了任职之地。
国渊品行与能力俱佳,先被乔琰以屯田校尉之名委任在凉州军屯,后被调任关中,俨然有委以重任之态。
他这一番升迁任用,也算是给郑玄名下弟子提供了个范本。
那么此地对荀爽来说,也实该算是个好去处。
乔琰虽未提,郑玄却已又想到了个人,与他还得算是同乡,素来隐居不出,也是个做学问的好手。
以郑玄看来,他继续在青州幽州隐居还不如在乐平隐居,光是纸张管够这件事上,便已胜过了任何地方了。
若觉身在此地长住乃是食嗟来之食,那便多留些著书立说之言好了。
只是此人如今避祸辽东,为幽州战况所阻隔,只怕要想过来不大容易。
顶多就是先将信送去,看看随后的情况再说。
他并未将想请邴原来此的盘算说出,因听得乔琰问起两人在此地还有何物欠缺,便顺势聊起了乐平书院内新发放的棉衣。
除却戍守士卒之外,乐平学子也得了一身棉衣。
不过因为乐平周边群山环绕,北面的风早在过五台山的时候就已被拦截了一道,整体来说气温不算太低,乐平学子平日饮食条件也不差,念在这些年轻人的血气够旺盛,便将棉衣做得薄一些。
这对他们来说已够保暖之用了。
郑玄说道:“我听说君侯在分发棉衣的时候还专门下达了一道旨意,说的是严禁他们将这身棉衣转赠给他人,包括家中的长辈也不成,这倒是一条有些稀奇的规定了。”
乔琰可不觉得此规定稀奇。
她回道:“也不能怪我非要将此事强调,今年收获的棉花不足以供给全员,难免有人出于孝悌之名,将棉衣馈赠于亲人。从德行上来说此举无妨,反而是品行兼备的体现。可若是冬日里书院学子往来,见有人身着棉衣,有人仍旧身着单衣,会如何想?”
郑玄若有所思:“只怕身着棉衣的会觉得,别人将衣服赠予亲人了,我却还穿着,是不是要被人以为乃是自私之人。”
“便是这个道理了。人有从众之心,在可能被质疑德行的时候更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