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别人,正是鲍鸿。
鲍鸿一度被何进以贪墨军粮的理由举报过,乔琰也对此做出过问询,按照鲍鸿的说法就是,他确实是稍微拿了一点,但也是在方今将领的潜规则内,绝不到何进所说的那么严重。在被刘宏随后敲打过后,他绝不敢再犯此事。
可按照乔琰对凉州之战的谨慎,这也更让他不适合在西征中作为一路校尉。
反倒是去了那东海麋氏,作为潜藏其中又领着一路人手的保镖,还能享到大商户的供奉,可算是给他找了个好去处。
鲍鸿又不会不知道,他作为汉灵帝所遗留下来的人手,在今日局面之下到底是站在谁这一方才更安全,所以这外派的出差也没这个机会让他另择他主。
“说来他或许还有个作用。”乔琰目送鲍鸿护送麋竺离去的时候与戏志才说道。
“君侯想用这稍有贪念之人去观望一个徐州的人物?”戏志才回问道。
“更准确的说,我想看看这样一个人,在见过了并州的景象后,还有无可能被笮融的地上佛国之言给说动。”乔琰说道,“这不是徐州一处的问题。”
正如麋竺所察觉到的情形一样,笮融崛起于下邳,深得徐州刺史陶谦的信任,却绝对是徐州的一个重要不稳定因素。
此人以传教的方式募集人手,比起张角来说行事还要肆无忌惮得多,但在这等佛教近乎偏激的宣传中,他却依然可以聚敛到五六千户的死忠信徒。
哪怕他往后屡屡背叛袭杀投靠的对象,也并未能够改变这些信徒对他的拥趸,这就比张角在大疫期间治病救人而后传道,还要有一种在秩序崩塌面前的宗教疯狂。
偏偏在东汉末年,笮融绝非是个例。
纵然她早先能以诡辩之法打破张角的传说,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张角心中有救人之意,可笮融是没有的,这就导致了他所框定的神国在他自己的范围内无懈可击,除非如刘繇一样以武力征讨的方式将其击溃。
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为他所驱动的百姓和佛教信徒,也早已经随着社会的礼崩乐坏,将佛教视为了寄托情思之物。
最后的杀笮融之举,与其说是意识到这种宗教信仰不可靠,不如说是他们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他大兴佛寺之举在徐州扬州一带造成的影响,几乎横亘了整个南北朝时期,听起来都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虽然乔琰如今的短期计划还是进攻凉州,但她的目光却不能只是停留在并州凉州的地界上。
“好在麋子仲对那笮融心存恶感,若是鲍鸿有什么表现不妥之处,也能及时做出补救。当然,我更希望他派不上这样的用场。”乔琰又道。
她暂时收回了对徐州情况的考量,将目光转回到了并州内部的建设上。
秋收之后的并州,俨然正在将州中居民收获的喜悦,和居于此地的强烈归属感,传递到新搬迁到此地的居民那儿,以至于形成了一种沸腾的气氛。
从秋季开始,由原本的农耕为主,转向开采露天煤矿,投入各项生产流水线为主的生活方式,也正在将这些新到的居民给裹挟进来。
今年还多出了几项新增的生产内容,正是那出征所用的一应器物。
步度根也在此时完成了今年与并州的物资交换,带着乔琰预留给他的过冬物资折返。
不过在他离开后,第一批被编入雁门郡露天煤矿的鲜卑人,也在张辽的看管之下进入了工作岗位。
也不知道张牛角是不是会跟这些鲜卑人很有共同话题,毕竟在他们抵达的第一天,别的想法姑且不论,有那么一条想法是共通的——
这就是并州境内的伙食吗?
要是挖煤打工就能吃上这个,那他们认这位并州牧作单于也不是不行。
若是让步度根知道被他委以重任的下属,非但没有好好地对雁门郡完成一番观察,反而已经飞快地完成了倒戈的行为,可能要在回返鲜卑王庭的时候被气个够呛。
可乔琰显然是不会顾及到他的想法的。
她一面给张辽张杨送去了书信,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给这些鲜卑人展示一番雁门守军的武力,好让他们在明年开春回返草原的时候有话可说,一面又在这九月的中旬再一次点开了那个【锦囊妙计】,权当是对她这忙碌安排中的消遣。
【您已获得首领情报-韩遂】
【小道消息,韩遂虽然是个有点墨水的读书人,但这人打仗还行,吵架不行,曾经被汉阳郡长史盖勋给骂哭过。据传他与北宫伯玉闹翻也是因为骂不过,具体情形如何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乔琰:“……”
这条消息,比起之前袁术对许攸和何颙的评价,还更符合小道消息的说法。
不过,这其中的有一个人,对凉州的战事,还真有点作用。
汉阳郡长史盖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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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勋——
他此时倒不是汉阳郡长史。
凉州十郡,北地、安定、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金城、陇西、汉阳、武都。
盖勋在中平年间先为汉阳郡太守,后为武都郡太守,现在正在后者的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