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所产生的压力的确惊人,尤其是当营骑兵还意图证明民族自尊之时。
而有了士气,其余的就好办了。
虽然军令如山,乔琰勒令手下兵卒不得将今日鲍鸿到访之事说出去,可这并不妨碍众人暂时忘记——
这位乔侯其实并不是竞争度辽将军职位中的一员,而是憋着一口气试图证明,在十日之后的交战中,他们得赢下去!
还得取得比同伴更为卓著的成果!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乔琰就可以觉得有多轻松。
即便只是五百人的作战,因为声音在战场上传递不易,最基本的训练还是让手下的士卒明信号、辨旗帜、审金鼓。
如若给乔琰更多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让这些士卒来适应她的规则。
可是在时间只有十天的情况下,她本人的作战模式尚且需要跟近卫进行磨合,军队的进攻守备队伍也需要做出区分,她就不适合强行去改变这些北军将士的习惯。
所以她找来了北军的号令模式记录,让自己去适应对方。
好在并不只是她一个人需要研究这个东西,正如乔琰所说,她与旁人不同的优势之处在于,这支战阵里存在两个脑子。
在此番所用的武器不可伤人、极大程度上可以确保安全的环境下,在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不必留在指挥位上而是主动出击,将指挥权暂时交给郭嘉。
这对尚未正式经历过几场交战的郭嘉来说,也正是个难得一见的历练环境。
他并不缺在临战状态下的动脑能力,缺的只是经验积累。
郭嘉越发觉得在乔琰手下做事是个好决定了。
他又想给己方增加一条优势说明——
这种条理分明且最大限度利用十天时间的筹备,这种潜藏在看似正常训练的营盘之下暗流涌动的竞争,都并不能被独立设置的其他队伍窥见。
以至于当第一场交战临门,王匡眼见对面的骑步弓兵列队而来的时候,他几乎要以为乔琰和他领取的并非是出自同一军营的士卒。
就算昨日她以酒肉将麾下之人犒赏了一番,可这等激励战意的举动又并非是只有乔琰会这么做!
王匡让人去采买的时候就打听过,差不多每个营盘都有了类似的举动——
谁让这个时候人人都知道得让兵卒吃饱,才能让他们为自己效勇力。
但以王匡所见,当对峙于高台之前的时候,在他对面列队齐出的五百人,分明有种猛兽出笼之感。
在分拨人手之际,为防止出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他们分明是对对手的兵员有过观察的。
当时乔琰麾下这五百人是什么样子的?
因这十天以来的训练忙碌,王匡一时半会儿之间居然没能立刻想起来,无外乎就是跟他刚领到人手时候的情况差不多,甚至看起来还要更懈怠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在抽签决定对手的结果出来后,得知自己的对手是乔琰,他还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倒并不意味着王匡对乔琰看轻。
能做到大将军府府掾的王匡年少之时就以任侠轻财闻名,又和乔琰同为兖州人,深知在黄巾之乱阶段她能做到这一步到底有多大的难度。
他看轻的只是乔琰麾下的士卒。
可此时看来,这种认知无疑有问题。
那督战于中军的乐平侯扬鞭指来,周遭列队为锋矢的士卒最前方,正是那些为证明自己对得起骑兵之冠的长水营胡骑,两翼的屯骑越骑蓄势待发,仿佛手中所提握的并非木棍而是铁枪!
自上首的刘宏所在之处看来,这种如贯长虹的悍卒气场,更是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两军初初交锋胜负未分,但不过短短十日之内,已让这同样水准的士卒表现出了如此明显的差距,已足以让他喝一声彩。
他的目光隐晦地朝着另一方搭建的小台看去。
为显此番阅览将兵交锋的重视,天子亲临,起高台大坛,为十二重五采华盖,大将军何进起低台小坛,以九重华盖为仪仗。
但刘宏在朝着何进看去的目光中,分明不是天子亲厚,而是意图对他做出警告。
就像此时,当乔琰俨然表现出了面对王匡的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越发松快。
合该如此!
何进已享有外戚掌兵之权,还非要往他这选拔官吏,潜擢将才校尉的地方安置人手,着实是野心日盛,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病弱多年,刘宏不敢对自己的命数报以太高的期待,倘若两年内他便会撒手人寰,届时以何进手中所汇聚的人力兵权,又当真是他的任何一位皇子所能压制得住得吗?
他目光中一闪而过了几分阴鸷之色,好在当他朝着台下望去的时候,也正见到了在他看来格外快意的一幕。
以骑兵对骑兵,敢以锋矢阵厮杀的一方必然有足够的把握击穿对方的阵型,她也的确没有估计错误。
从高台之上的视野望去,看不见这些意图证明己身的营士卒脸上的慷慨激昂之色,能看到的只是那中军之中策马,随同射声营士卒一道推进的身影,俨然如怒浪之中岿然不动的定海石。
可这些快马而出的骑兵无疑是她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