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随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突然疼醒了,感觉腿脚发麻好像抽筋,捏着腿按了半天才缓过来。
可这一折腾也暂时睡不着了, 就想到外面去喝点水。
书房的门半开着,席舟还没睡, 坐在电脑前不知做什么。
温随放轻脚步,走到餐桌前刚倒了一杯水,席舟却出来了,看到温随穿着睡衣, 他道, “怎么不披件衣服?”
温随只想临时出来一下,自然想不到这些。
“客厅空调关了, 不算暖和,夜里尤其是,注意别着凉了, 喝完水就回去睡吧。”
温随正要转身, 席舟注意到他右腿走路姿势怪怪的,“你腿怎么了?”
“没什么。”
席舟一顿,“是不是抽筋?所以疼醒了?”
他回回都猜得准,席舟走过来, 低头打量温随的腿, 又抬眼朝他笑,温随不知他做什么, 席舟却说,“看来最近训练很有效果, 长个子了。”
“嗯?”真的?温随没注意过。
席舟站直身, 拿手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两下, “先前在我这里,现在到这里了。”
是从肩膀往上到下巴的距离,温随觉得夸张,“怎么可能长这么快?”
可席舟的表情毫不掺假,甚至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小骄傲。
“对了,”他还去酒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板钙片,“嚼两片,是我平常吃的,可以缓解抽筋。”
温随接过来,取下两片放在嘴里,咬碎了有种石灰味儿,干巴巴像吃土。
席舟看着他,“不好吃?”
温随摇头,席舟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准备回书房了,温随端着杯子,在桌边注视席舟的背影。
书房有灯,客厅却是暗的,那背影轮廓分外清晰,肩膀、手臂、腰线和修长笔直的腿。
是矫健而完美的运动员身形。
温随放下杯子,忽然走前几步,“席舟。“
席舟转身,“怎么了?”
“你之前射箭很厉害。”温随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疑问。
“我用手机扫出来你的资料。”
“……”席舟眼神动了动,“你是说上次拍我吗?”
原来他当时是发现了的。
温随嗯了一声,席舟笑道,“没想到我还真能扫出来。”
他似乎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唯一意外是自己也能在数据库里,可相反地温随就没那么轻松了。
席舟仿佛看出他心思,“好吧,你等等。”
温随以为他要去做什么,可席舟只是去书房拿起搭在椅背的线衣。
然后回来,双臂一展,衣服被披在温随身上。
“想谈心的话,得先穿暖和了。”
席舟说,双手将线衣往中间拢,在温随脖子那里,一双袖子虚虚打个结。
这件衣服应该是席舟才穿过的,或许觉得热暂时脱了,因此刚上身时,那种温度和气息还在。
仿佛整个人被拥住,温随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席舟,和他眼底缥缈着的温柔笑意,想问的话好像突然间都不忍心再问出口。
“说吧,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席舟抽回手时,仿佛也带走了一部分周围的温度,温随手指捏着那件线衣的扣边,感觉指尖确实有些凉意。
他本来想问的事情很多,想问他是怎么受的伤,想问他手臂恢复得怎么样,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能再比赛……
可所有想问的,都只变成一句,“他们说你现在沦落了,你是吗?”
“他们?”席舟似乎想了一下,大约这样评价的不止哪一篇报道或哪一个记者,最后他回答,“在大多数人眼里,算是吧。”
温随记得席舟说过,现在箭馆的外场是他后来辟出来的,之前都是去各个公园借场地练。
那时候肯定很多人看见他,那样评价他,背后可怜他,席舟应该都知道。
“那你难受吗?”温随又问。
席舟低眉一笑,“难不难受的,肯定还是会有的,具体也不记得了。”
“我看过别人采访你,你说了一句话,你说‘不是我选择弓箭,而是弓箭选择我,我注定是要成为一名射箭运动员的’。”
“那时候确实太狂了。”
那个骄傲的、光芒四射的席舟,无论在别人眼中还是他自己记忆里都已经成为过去。
温随以为席舟至少会有些介怀的,但他说起这些就像寻常一样平和。
但正是这样,才最不好。
温随到底没能忍住,“不要在意他们说的,那对在意你的人不公平。”
席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领会到这句话。
“小随,你……”他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