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是第二天上午,虽然说好不正式上课,但白天有空,席舟在教室整理前边弄乱的器材,看到温随便喊他进来,说带练几回。
梁舒这次没有旁听,而是一直在外面,可能怕给年轻人压力。
鉴于温随有“前科”,席舟这次先摆出一整套护具,护指、护臂、护胸配齐,向他逐一演示佩戴方法,接着带做了几组热身,比起体验课那天,不再局限在简单的上肢关节活动,动作增多幅度也更大。
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其中一个明显是各种不习惯,屈膝、转体、伸臂姿势都很别扭,与旁边的教练形成鲜明对比。
温随只当不见,眼观鼻鼻观心,面上表情犹如一块纹丝不动的大理石。
席舟起初还引导他,教他动作放松,后来没什么效果,也就好脾气地笑而不语。
不过动一动总归有好处,温随渐渐感觉身上发热,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听席舟拍拍手掌,“可以了。戴好护具,我们再来试试。”
温随有理由相信,倘若不照办,席舟会一直站在旁边监督,于是他明智地选择暂时服从,大丈夫能屈能伸。
席舟见温随确实将护具都戴上,这才把器材搬到教室中间。
弓架,箭壶,弓。弓架上有三把传统弓,虬龙仿弓不在其列。
温随没伸手去拿,只说,“我不要这些。”
既不拐弯抹角,也没指名道姓,席舟却明白他意思,“那把不太好用,这三把更适合你。”
温随:“你说的,‘不受制于器械’?”
“……”席舟哑然,一时没能应声。
温随表情也有些许不自在,可他还想用那把弓再试试。
席舟这时却将弓架移开,自己做主给温随挑了一把,“这样,你先用这把练练动作,那把弓磅数太高,你用容易受伤,课后我可以拿出来再给你看看,过过瘾,如果你真喜欢,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温随疑惑,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算各让一步,温随使用席舟挑的弓,结果是实射两次,脱靶两次。
简直像在反面印证他那句,“不受制于器械”。
就算再无动于衷,本应擅长的事上屡屡失手,对温随而言说不打击是假的。
“别灰心,才刚开始。”席舟拿水瓶碰了碰温随肩膀。
温随很不愿理他,慢吞吞抬头,刚说声谢,就见对方弯腰放在地上的那把虬龙仿弓。
他其实以为,席舟只是作托词搪塞他而已……
席舟与温随隔着一人的距离,也就地坐下,“我听叔叔说,你以前喜欢射箭但是没学过,要知道业余射箭有时候更多靠的是感觉,你虽然不记得,但可能之前观察过谁射箭,或者有过崇拜的射手,所以无意识模仿,这也证明你和弓箭拥有天生的高契合度,学起来会很快。”
温随似听非听,捧着水瓶目光却长久落在那把弓上。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对它这么青睐吗?”
温随回过神,视线微微一动,转而看向席舟。
青年面容依旧温和,眼神专注,他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且问得坦荡。
温随在这样的注视下也不由自主地眨了眼,仿佛不慎泄露一点微妙的心虚,但这些许异常也很快被行云流水掩盖过去。
“因为它特别。”他避重就轻地答。
席舟闻言笑了,“确实,毕竟是古代遗物,都说古人智慧在很多方面甚至超越今人,尤其在一些工艺设计和操作技巧方面。”
听他说到古代,温随嘴唇一抿,自然地伸手去触碰那把弓,手指在弓弰滑过,“你说古人……那位‘明语将军’?”
点到这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是寻常淡漠的调子,但细听,尾音颤了,也弱了。
席舟当然不会察觉,或者即便有察觉,也不可能联想到旁的地方。
他只是问,“我那天在博物馆讲的,你听见了?”
“嗯……”温随努力让自己气息平稳,“你那天,讲得不多。”
“那天确实没什么时间展开,你想听?”
多亏是席舟,哪怕仅靠只言片语,不必温随绞尽脑汁去拼凑这个世界的话术表达,就能懂得他的需求。
温随点头,席舟便欣然道,“那我就给你讲讲。”
“明语将军是伏昌国人,出身显赫,但他和一般的世家公子不同,据说从六岁起开始学射箭,十岁就进了军营,十四岁时候做到一军副将,十六岁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战中以少胜多升为统帅,十八岁辅佐新皇赢得宫变,只用两年时间平定内乱,可以说是个传奇人物了。”
这番话尽是功绩,温随静静地听,当中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神情最后却是不以为然,“听来有些夸大。”
“我刚开始也觉得,毕竟十几岁现在都才是孩子,但古代不同现代,明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