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3)

闻言,沈明不语,只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

司凉承知晓沈明身世,可几日下来,也知他并非急功近利之人,此番定不会是为邀功得赏,可又不明他为何要冒死做这伪证,一时面上写满了难以理解。

“是,是急,可你宁违律法……”

司凉承忽而噤了声,那少年俯身于地,他素日走在前头,还是头一次见到沈明束起的略显短散的发,还有缠在发根一抹突兀的鹅黄。

他在朝堂上见过的。

许家军入京述职时,那位英姿勃发的小将军,通体灰黑铠甲,唯那明黄发带惹眼。

“你……”

来青州半月,司凉承也听闻了些风言风语,只道是旁人私事,心中却不以为意,不曾真将市井流言当回事。

可如今再看,他倒真不知童养夫一说是真是假了。

案情遇了瓶颈,确实也不可再拖,只宝山寺与京中亲贵多有牵扯,还动不动拿法理人道来压他,否则便是硬闯也要将其翻个底朝天。现下沈明主动拿来证据,没有不用的道理。

此为新任少卿后的第一案,陛下要他彻查,一旬已过他却连门都进不去,传到京州叫人笑话事小,可若真因此耽搁,错放贼子,便是不问责,也难慰枉死之人。

司凉承捏着册子,兀自叹气。

“人送走了?”

“是。”知司凉承是收了证据,沈明直起身子,道:“他自受雇不过一月,素日里也不与人交往,店里来了人便躲到后院里,想来难寻。”

司凉承将玉津唤来,吩咐他去徐家私酿周边打听打听,铺子里是否确曾雇过伙计,是否还记得那人长相特征。

沈明不动声色舒了口气,面上也带了笑意。

玉津退下后,司凉承见沈明如此,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道:

“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起来罢。”

“此时为草民一人所为,日后若有问责,皆与大人无关。”

“少在那儿大言不惭。”司凉承懒得去管他们的糊涂账,回身坐到位子上,只问:“还有什么要查,我也不问缘由了,今日你一并交代。”

沈明抬眼看向司凉承。

见陈石诗那日,他靠一杯茶,便在青州立下了自己唯诚为尊之模样,而后哪怕赏金再高,青州上下也无人敢造伪证。如今,知那份匿名书信为假,可为查清真相,却将东窗事发后果抛于脑后。

只是沈明方才并未信口,他既说与司凉承无关,那来日便是棍棒加身死罪难逃,也定只自己担着。

沉默片刻,沈明开口:“人人心中皆有把尺。”

司凉承不知何意,却见沈明目光坚定,便不做声等他说话。

“这尺可长可短,人们便拿着它去丈量世间万事万物,是非成败,好坏曲直,都能止乎其尺。”沈明对上司凉承双目,恳切道,“敢问大人心中尺,是做何用?”

司凉承思索片刻,起身走到沈明身前,向他伸了手:“只为原本二字,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所见即所量,唯如是尔。”

闻言,沈明拱手胸前。

“恳请大人,再查十七年铸私币一案。”

翌日清早,一行人自城北而出,浩浩荡荡上了禄山。

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张知州久未露面,朝廷来的官老爷日日盘踞宝山寺下,便是消息再不灵通的百姓也嗅出其中门道,不敢再进寺,只关在屋中闭门上香。

周立仁坐在轿中上下眼皮打着架,哈欠连天,深更半夜大老爷哐哐敲了他居所的门,拿着封匿名信便要他连夜下搜查令,天还不亮又被揪了出来,带上官差便要随他出城上山。

忧心被忽然点名,周立仁不敢打盹,掀起窗帘让晨风助他醒神。

自车窗向后看去,那位朝廷命官的乌锦大轿周遭围满了人,乌泱泱大有抄了宝山寺的势头,周立仁擦擦额前冷汗,打眼又看见了跟在队尾的沈贺二人,那二人时不时交谈着什么,倒是将山路走出了闲庭信步之姿,不晓得少卿大人为何总将两个读书的青瓜蛋子牵在身边。

坐回轿中,他下意识要开口,却发觉车舆内只他一人。是啊,李大人自受杖责,便卧床不起,也不知送去的金疮药还够不够。

思绪乱飞之间,队伍前方已经到了寺门前,周立仁掀帷裳而下。

若是素日,守在门前的便是五六个弟子,今日不知为何,竟是听觉法师。

“听觉法师。”周立仁双手合十与之行礼,而后将搜查令拿出:“法师,得罪了”

“慢着。”听觉却伸手拦下。

他接过搜查令,将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