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在理,却抬眼道:“可若是人人自危,朝堂岂非成了一潭死水。” 闻言李作临微微颔首,看向沈明目光中带了赞许。 正当时,便见几人推门而入。 已近年根,加之青州局势不安,许多人回乡,也有部分动身上京以备科考,如今留在书院的,只剩当初别院三人和郦文光了。 贺淳安先是看到了位上的沈明,尚未来得及开心,便见他衣衫略有破损,细看脖间手腕也是青紫。 “见过先生,这……” 其余人纷纷见礼,叶盈峰没什么眼力见,上前揽过沈明,却听沈明吃痛般嘶了声,这才发觉。 “都坐下罢。”李作临开口,师生对坐,一时无言。 良久,李作临开口:“今日,我再来给各位上一课。” 座下几人对视,略显不解,却见李作临缓缓起身。 “如今何年何月,当今圣上是何人?曼桂,你答。” “回先生,是启原二十年,当今圣上乃安顺帝。”郦文光不解,却也起身作答。 “安顺帝登基,为何不换年号?” 郦文光答:“陛下曾做《为君赋》,赋上所书,因先帝年间大行各项律令变法,却尚未得落便中道崩殂,陛下感怀先帝为大业呕心沥血之德,故而继承先帝年号,也立下了海晏河清的治国决心。” 李作临背对众人颔首,瞧不见面上神色。 良久,他又开口问道:“巳承年间的耽石变法,各位可还记得?” 宋瑞昌起身道:“记得,巳承年间尔能帝在位时,因连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时任户部尚书的乔松楼乔大人,意欲减轻赋税徭役,也得三省支持,可不过几月便国库亏空,朝廷难以为继,以失败告终,乔大人也油尽灯枯而亡,为念大人仁善,史书以其字命名,称耽石变法。” “便只有国库亏空一条吗?” 闻言,叶盈峰道:“不止国库,要推行新律,还需得地方支持,可许多地方仍是财政吃紧,只能抱憾。” 李作临摇头:“先帝在位时也力举减赋,如今国库不亏了,为何这赋税徭役还是迟迟不减?” 叶盈峰蹙眉,与几人互相交换眼神,只觉今日先生有些奇怪。 “知非,你来说。” 贺淳安垂眼,贺家乃霍州大家,他自是比旁人多知些内情,开口道:“地方着实存在财政吃紧,却并非各地均是,可这变法在各地都推行不开,想来不仅因此。” 李作临再看沈明,沈明迎上了他的目光,便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原以为,党政之争是在朝堂之上,他既未入仕,便不会有太多接触。可如今宝山寺杀人如蒿甚势猖獗,青州鱼游沸鼎,张大人生死未卜,如周李二位又青黄不接,不愿担半点险,只等朝廷援助。 明哲保身不错,可如此为官,未免叫百姓寒心。 他垂眼道:“从古至今无一帝王不望国兴,可诏书既拟,政令一发,下至地方,又不知传成何意。” “是!”李作临以戒尺敲案,怒气染上眉梢:“根深蒂固者之利益,动不得,便是再多新政再出律法,也难得落实!” 他叹道:“自乔大人身亡后,朝中哪还有乔氏容身之处,他乔家好歹禾德大户,如今又落寞成了什么样子。” 沉默良久,宋瑞昌道:“先生所言学生明白,可学生相信,一心为民之人到底是有的,前路不至于此般黑暗。” “时德所言甚是,只是为人者,哪能不存私心,今朝信誓旦旦,赶明儿就背信弃义。” “小人戚戚,又有何惧?学生不信,会胜不过他们!”贺淳安一拍桌子,朗声言,其余人纷纷附和。 李作临闻言轻笑,而后正立,将双手正捧胸前,面色严肃道:“三年间,各位勤恳李某看在眼里,今日在此,李某便求几位一事。” “先生言重。”几人不敢受礼,急忙起身。 “若有朝一日,几位得以入朝为官,万望心怀天下,念着苍生,莫要忘了本心,还大乾个太平盛世。” 众人齐答:“定不负先生所托。” “今日一别,来日再见时,愿各位得偿所愿。”说罢弯腰深深一揖。 几人同样施礼,沈明心中却明白,李先生虽说来日再见,却做了壮士赴死之决心。 再起身时,李作临面色已然如常,淡笑道:“我还有事,各位自便。” 沈明跟了上来:“先生,一定要走?” 李作临颔首:“谁种的因,便该谁去结果,当年我妇人之仁暗保了他,终究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