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门的又是前几日那位管事。 见是沈明,管事开口问安。 “在下有事求见张大人,劳烦您通传一声。”沈明将管事憔悴面色间掩不下的急切收入眼底,开口道。 “沈公子,实在不巧,老爷现下不在府上。” 见管事眼神闪躲,知是知州府有事发生,只是不知这事同崇善寺有无干系,若能进去,便好打探些,沈明开口道:“无妨,在下无事,去正厅等大人回府便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进我张府大门?” 身后传来一声辱骂,不必回头也知,便是那自小同沈明作对的同窗——张礼。 管事见自家公子如此,也不好多说,行礼后向沈明道了歉:“如今府上有事,待老爷回府后小的自差人通传沈公子。” 沈明本只抱着试试的心态,知进不去也不做逗留,回身下了台阶。 一人横档前路,沈明不愿理会,那人却步步紧逼到他身前。 “为何来寻我父亲?” 张礼是风尘仆仆来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仆役,他眼下乌青难散,看来是彻夜未眠。 沈明颔首:“在下寻张大人有事,不便多言。” “最好别叫我查出你存了歹意。”张礼显然有事在身,恶狠狠撂下句话便匆匆回了府,府门严严实实合上。 沈明驻足片刻,垂眼思量。 歹意,是指对何人何事有了歹意? 是张大人出事了? 京州荣叔阁前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店内新上了批狼毫,现下铺面乌泱泱挤满了书生仆役,掌柜同小二热火朝天忙活着。 楼艾避开正门,行至墙边,那墙七八尺高,他只借一旁矮树一蹬,两下便过了墙。 墙内另有仆役装扮的人把手,见是楼艾,弯腰行礼后复又立回原处。 院内假山之后是一暗道,顺着暗道便能至地下暗室。 楼艾行至暗室门外便停了步子,默不作声立在了门外。暗室内身着绛紫锦衣的公子手捧温茶,通体碧绿玉佩编着金丝流苏垂在腰间。听见响动,知是楼艾,他垂眼不语,眼角浅痣在晦暗烛光下隐约可见。 正是文思悯。 与文思悯对坐之人忧虑道:“只是郑贼党羽近日仿佛按捺不住,青州那边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传到京州城内众说纷纭。如此下去,恐会引起朝廷注意,不知朔一可有应对之策?” “静观其变即可,郑典奸猾,断不会让其惊动朝廷。” 说罢他举起茶碟,却未着口便又放下,沉吟片刻问道:“关大人,镇远将军那边,陛下何意?” 关山岳道:“许将军已在归途,此番许将军之子英勇胜仗,加官进爵旨意已拟,且邀许家北迁京州,待面圣时一并下命。” “也该接来了。”文思悯轻声道。 不过打了场胜仗,便急不可耐将许家亲眷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是,那人恐许家功高震主已久,如今正借胜仗之名下命,明为高迁,实则震慑。难为他许家世代衷心,却仍难避君王疑心。 文思悯勾起嘴角,笑意却未及眼底。 “近日东宫偶有动荡,参本越来越多,陛下逐渐失了耐心,几次三番在早朝时起怒,昨日更是痛斥了尚大人,不留一丝颜面。不知我手中奏折,可还要递?” 见关山岳面露忧色,文思悯宽慰道:“关大人莫急,呈递与否一切照旧便是,若此时不参东宫一本,那位反而要起疑心。” “是,我也明白是要参的,但怎么参……” 文思悯放下茶杯,沉吟片刻,开口: “怎么说也贵为太子,大事可参不得,听闻近日梅芳斋那处几名内侍现身,西郊一代已然传开了,相信旁的大人也会参一本。” 既是坊间流言,便难溯源,众臣皆上奏,还算稳妥。 “多谢朔一提点。” 见关山岳致谢,文思悯轻笑道:“晚辈愚见而已,往后还要多劳烦关大人。” 关山岳离去后,站在暗处的楼艾走至文思悯身前。 “少爷,方才快马传信。” 文思悯接信默读,眉头却越蹙越深,读至末行,竟“呵”的一声怒极反笑。 阅后他将信递给楼艾,楼艾双手接过,走至烛前将信引燃,落地时已然化作灰烬。 “张大人现在何处?” “回少爷,在宝山寺暗牢中。” “可还活着?” “来信时,仍活着。”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