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二人驾马回到府上已经傍晚,许芷一路静默,自觉太过懈怠,决定每日晨昏定省,修炼出困了不睡的功夫来。

走到膳厅时七乐已经在厅中等候。见许芷兴致缺缺,许英着宝叔做几道素日里许芷爱吃的爽口小菜来,又吩咐七乐将门窗关严实,多填些炭火。

“阿芷,醒来后你便不言语,面色也不大好,可是染了寒气?”

提到那一觉,许芷有些烦闷地戳戳面前的桂花糕,本想趁机探听文思悯此行目的,却没想自己面对宿敌竟如此大意。然文思悯在登基前并未做过有害于许家的事情,许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有所倦怠。

既已错过,她只得询问许英:“哥哥,今日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你同我讲讲,我好奇得很。”

许英早想提今天的事,许芷对文思悯的态度怕是早已认识,她睡去后文思悯三番四次着女使照看,又是加碳又是换厚毯,生怕冷着了她。只是许芷自小便在青州未曾离开,又是何时同文家世子有所关联的?

正巧妹妹问了,憋了一肚子好容易找到由头。许英想细问问二人渊源,却不知如何开口,直问怕是不妥,妹妹年纪尚小情窦未开,恐会唐突了她。

见许英面露为难,许芷却以为是谈及什么严重之事,登时凑得更近。

“哥哥,你如此为难,可是谈及了政事?你快同我讲讲!”

许英仍有些遮掩,他吞吐半天,含糊问道:“阿芷,你同文公子……”

许芷这才猜到其中之意,怕是自己态度太过明显,旁人看来有些暧昧不明。

她扶额叹息:“哥哥,我同文思悯只在昨日街边偶遇,那人撞了我,我见他面相不善,甚是厌恶,除此之外我二人再无交集。今日听闻他的身份,此等人物出现在青州,我担心会否涉及爹娘,对许家有影响,这才询问你们可有谈论政事,并非存了打探文思悯消息的心思。”

许英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面相如何不善,只是见许芷提及文思悯仍似有不满,他倒也放心:“那便好,文公子虽一表人才,然许家行武,为避口舌,本就不便同皇亲贵戚交往过密,更别提姻亲。阿芷既没有旁的心思,我便放心了。”

许芷面上笑着,想着从前与文思悯的种种,心口阵阵酸涩。

“文公子来青州,原是为私造铸币一案。近日在京青交界流通着些铸币,非官府所制,尽管数额不大却多少也扰乱秩序。圣上命承基王彻查,又不愿打草惊蛇,承基王便叫文公子暗中探访。现下已查出主谋,不日便可结案了。”

许芷点头,她对私造铸币一案有所记忆,原是靠丝绸生意发家的青州张家富商因求官无果,便动了旁的心思,然不得善终。此私造铸币规模不大,也并未波及太多,圣上念在其年事已高,膝下子嗣单薄,并未处以死刑,只将其三族流放至南疆。可惜那张家富商许是受了惊吓,着了风寒便一病不起,不日便归西了,其子嗣也从此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摸清文思悯此行目的,许芷又放心些,左右沾不上许家,他做何事也不必妨碍。

“不过说来奇怪,文公子道张家私造的铸币竟比官府的还重上些,这么下去不等朝廷查,他自己怕是就要把家底败光了。”

许芷叹气:“张老本就一把年纪,老来糊涂了。”

许英只觉妹妹老气横秋,盛了碗莲藕羹放到她面前:“你还小,多说你也不明白。今日那菜不对你胃口,怕是饿着你了,你先吃这碗,旁的菜我叫厨房再热热。”

“不妨事,饭菜虽不合口,睡得却舒服。”

许英朗笑:“今日得遇知己,还能让阿芷舒舒服服休息一番,当真痛快。”

许芷笑笑,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提醒哥哥远离小人。怎么都该过了年再讲,否则平白给人心里添堵。她这么想着,又把这事搁浅了。

眨眼就到了正月初五。

海贼已然平息,许老爷和许夫人回青州的官道却被霜雪冻住了,那道路紧邻断崖,来往人少便未多加修缮,贸然过路怕是不行,只得绕道而归。

“许是要再过几日方能回来,老爷夫人都康健得很,小小姐不要太担心。”

许芷颔首,她心知七乐是见她眉头紧锁在宽慰她,可她倒不担心父母的身手,只在为方家婚宴犯愁。

七乐见小姐不说话,继续念叨:“今日方府人多,方老爷特意叮嘱过不要带侍从进门,七乐今日不能陪小小姐,小小姐要自己当心些。”

“怎么,你还怕有人吃了我不成?”许芷笑道,“左右有哥哥在,他会护我,你莫担心。”

许芷说着话,却仍是心不在焉,她满心想着都是沈明。

是呀,她要再见到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