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论贤台(2 / 3)

青衣判 红叶姑娘 1511 字 2023-11-22

学。

本朝文治不兴,科考形制大体跟着前朝走,然则也只是空有前朝的形制,未有前朝的风气。而今日谢乾灵把作判放到论贤台上,可以预见,这便是一个风气转变的开端。

一位主考官道:“请郡主详述所见所闻所知。”

“且慢。”另有一位主考官站起身来,朝阁楼的御座方向躬身作揖,“陛下,臣有疑惑。倘若案情只有一面之词,真假不能辨,判文应当是无从下笔的。”

当众驳斥圣意,这老头简直比当年的章全还勇敢。

我心中纳闷。谢乾灵明明很有威严吧……

阁楼上,谢乾灵面无表情地答复:“一面之词便一面之词,信与不信,考生自便。”

“是。”那主考官不敢再多言,“那就请郡主开始吧。”

今日王公大臣阁楼旁观,一方士子台上聚集,平民百姓台下围拥,谢乾灵给了我一个向外界申辩的机会。

事态描述起来很简单——靖平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一,我由于罗誉所说的“剑南和邺朝已经开战了”,为躲避战乱混入阆中民间;当晚,瘟疫暴发,我身边的水芸、玉芝、曹四都染病了。

我本该只知道这么多。

此外,针对剑南回信里的胡编乱造,我还专门解释了两个细节:十三岁从戎州到成都,我没带一件旧衣;和亲时从成都到大邺地界,我没有参与准备自己的衣裳。

“就没了?”一位考生疑惑地问。

“没了。”我回答。

谢乾灵补充规则:“若有不明,可以向郡主提问。郡主可以拒绝回答。”

立马有考生从座席上猛地站起来,忿忿地盯着我。

“请问郡主行此卑劣之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么?”

“这是反问,不是询问。阁下这一问的意图乃是证实自己的偏见,而非探寻未知的真相。我无可答复,请见谅。”

那人讪讪坐下。台下传来“她就是心虚了不敢认”“被踩住了尾巴才这么着急”的议论。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主考官的座席,一共五人,已经有包括章全在内的三个人在他的名字下面画叉——宋昀曾说过,这是五档成绩里面的最低档,前四档分别是圈、点、三角、竖线。

此后,考生的提问都变得……不能说全无恶意,只能说至少是个疑问句了。

“请问当初,郡主是否诚心嫁入我大邺和亲。”

“是。”

“请问和亲途中,郡主是否知情剑南正在准备开战。”

“不知情。”

“请问郡主,瘟疫暴发前,是否知晓自己的衣裳有问题。”

“不知情。”

“听闻剑南有人主和,也有人主战,请问郡主是哪一种?”

“主站主和的争辩非我所能参与。若要和亲,听从安排。”

“郡主自己的观点呢?”

“若一定要有,我主和。”

……

考官席的章全和考生席的宋昀都皱起了眉头,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说别的。我避开他们的目光,心里默默回答——我不想强调那种杯水车薪的自我感动。

几番提问后,众考生各自从书箧里拿出笔墨纸砚,开始作判。

同时,谢乾灵下旨,将三法司——即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从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聚集在阁楼的一处座席,共同为我议罪。他们议罪的结果,也讲成为制举判分的参考之一。

而我被送回驿站,徜徉中庭,欣赏着早就看腻了的桂花树和蓝天白云。

也不知考生都给我写了什么判词……他们信不信我是不知情的?不慎的过失算不算罪?有没有什么奇才能注意到此事和剑南开战之间的巧合?

本能的好奇像是在心底挠痒痒,明明不是什么翻江倒海的情绪,却让人一刻都忍不得。就像是一个凡人在天庭看见了自己的命簿,想伸手去看又怕触了禁忌,只在一旁干瞪眼。

昼眠三刻,睡意轻淡,起床时日影仍徘徊,估摸着台上应当就剩几百人。

回字纹雕镂的槅扇外,丫鬟轻轻叩门,“姑娘,吕中官来传旨,请姑娘去论贤台。”

我道了一声马上来,顺理成章地跳过了上妆的步骤,披上尚服局在斗篷“遗失”后给我补的靛青色绸面斗篷,绾了一个简单的垂鬓分肖髻。

路上,我向内侍打听:“吕中官可否透一点信,陛下究竟是何事召唤。”

吕内侍答:“是一个叫宋昀的考生,他申请再向您提问,陛下准了。”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