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麻木地捡起地上的面具。
他叹息。
在一群指责中,离开了这家店。走之前,甚至留下自己的全部家当。
他说:“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他大可一走了之。
甚至根本没必要出这钱。先动手的不是他,可是那些嚣张跋扈的人走了。
店家也只是个年过半百的一对老夫妻。
他们开这家店不容易。
他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习惯了被唾骂,在他眼里,此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店家却敲了敲门走进来。老奶奶手上拿着些干粮。
“很抱歉,刚才没能帮到你。”老奶奶有些愧疚。
她倒是记得,自己去井边打水的时候,少年顺手帮她拎回去。
也记得从那之后,她家水桶里再也没有缺过水。
这小孩也是个好心人。
可能大家对他有什么误解吧。但自个以这家店为生,其他的客人会有意见。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没什么大不了的。奶奶,以后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祁时鸣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
他转身离开。
倒是没接受那些干粮。
他一直在练功,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大。
只是,这件事传播了很远。
甚至门派那边都已经有人知道,祁时鸣在外游历,但并不见得多老实。
窥视民女。
偷盗耍滑。
无恶不作。
这一条一条的罪名像是被人坐实了。
少年知道,刚开始他还会辩解,到后来,他选择沉默。
他一个人的嘴,是堵不住这些人流言蜚语。
可笑的清者自清。
街道上甚至有人把他形容的比鬼还恐怖。
在夜深人静时,少年摘下面具。看着水中倒映出来的样子。
忍不住笑。
可不就是连鬼都不如?
断裂的手指已经长好,可是,他的手却再也没办法恢复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少年握拳,手重重砸在水面上。
残肢传来的痛楚袭满全身。
他唇瓣颤抖,眉眼间的绝望,是怎么都压不住。
他做梦都想变成原样。
他也 想拥有并肩前行的伙伴。
也希望成为正常人。
甚至,他心里也会有一点点埋怨。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为了妹妹做出这么多。
为什么最后反倒是要被别人污蔑成偷窥妹妹的变态?
要被妹妹的追求者这么针对。
他的手在抖。
可是最后。还是想到祁娇娇被众星捧月的样子。
算了。
妹妹平安就好。
他麻木地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指尖微动的时候,看见怀里那个有一点点破的荷包。
满是泪水的脸上,安静片刻。
他还有师父。
还有师姐。
还有师妹。
他又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
师父这么长时间游历在外,可不就是为了帮他寻到恢复的办法。
他有家人。
他不是没有家。
他低笑,惨白的唇瓣有了些血色。
幸好,上天没把他的窗户全部给关了。
就像是被关进监狱里的犯人。唯一能够自由看向天空的时候,是夜晚,那一小块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风景。
曾几何时,凤若玲也是他的救赎。
他经历了这么多,可是正儿八经的说怪谁。
还真没有。
他只知道,能改变现状的人,只有他自己。
走南闯北的经验,认识到更多的人,也让他也知道了一些偏方。
能够恢复自己模样的偏方。
只是这些东西都极难寻找。有些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一种问题。
可是,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哪怕是传言,也总比毫无希望强。
跟他讲这些的,是一个姑娘。
小姑娘眼睛生的很漂亮,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戴着面纱,话很多。
跟祁时鸣絮絮叨叨很多话。
仅仅只是因为,在刚才在街上被人骚扰,她还未曾出手,祁时鸣便已经过去帮忙。
俗套的英雄救美。
祁时鸣却多了个怎么都甩不掉的小跟班。
她会在祁时鸣打到兔子的时候满脸期望地看着他。
会偷偷拿着路上的野花编成最好看的花环,挂在祁时鸣脖子上。
她会嘟囔着:“你怎么话这么少啊?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你连一句都不肯回答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哑巴!”
少年停住脚步:“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小姑娘眼尾弯弯,瞧着可爱极了:“因为我觉得,你能保护我呀!你是好人,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被人欺负,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
祁时鸣坐在溪流边。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