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媪闭闭眼,坚强地问:那河内郡?
夏翁唉声叹气:确实和内史只隔着三川郡。
夏媪:“……”
但夏媪不死心,还想要继续问。
此时稚唯却悠悠地扬声问了句:“大父大母商量好了吗?”
夏媪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来不及细想,她一咬牙,哆嗦着伸出手抓住稚唯,紧盯着她,话都说不利索。
“阿、阿唯,你……你……”
见大母满脸纠结、歉疚和茫然,稚唯赶紧反手扶住她,安抚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早就猜出来了,我不在意这些事。”
稚唯确实不稀罕当什么贵族,尤其是六国贵族,顶着这种危险度极高的头衔,她要怎么在秦朝发光发热?
“阿唯,你听大父说,我们、我们……”
夏翁想解释,却呐呐不知说什么好。
稚唯主动抱着他胳膊,软声道:“大父大母,我知道你们隐瞒此事是为了安全起见,希望一家平安,我
也是这么想的。
但既然我已经猜出来了,以后还有类似的事,便不要再想着瞒我了。所有的秘密应该我们一家人共同承担,不是吗?”
见夏翁和夏媪反应这么大,稚唯心里多少有点后悔。
但身处秦国都城,她如今备受辖制,之后会是什么状况也不好说,稚唯真的很担心,如果不挑明这件事情,以后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一家人来不及对口供,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为了安抚二老受惊吓的心,稚唯假装不以为意,口出狂言道:“要我说,有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吗?”
为保险起见,稚唯将“韩国贵族后裔”几个字模糊了过去,只着重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才不稀罕这个名头,我们一家人就当普通黔首就挺好的。”
“而且,只要我们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不跟大秦对着干,就还是如以往一样生活就是,大父大母不要觉得愧疚,也不用担心我会觉得有落差。”
“……”
夏媪和夏翁闻言心情复杂,又莫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阿唯到底知不知道周王室的后裔代表什么啊?
拥有这样的血脉,纵然是有再杰出的天资,也要看大秦给不给你发挥的机会。
而更大的可能,却是会像那些亡国贵族一样,被终身困在某一处醉生梦死,最终抱着钱财和“贵族”的名姓慢慢腐烂。
女子则更为不易……
夏家翁媪不愿意深想下去,更是抵触把那些命运多舛的事情往稚唯身上联系。
等回过神来,见小女子情真意切地关心他们,夏媪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重申自己的心意。
“阿唯,无论如何,大母都会保护你的。”
夏翁立马紧跟道:“大父也是!”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子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稚唯莞尔笑道:“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互表心意后,稚唯还不忘强调:“抛开新秦民的身份,咱们就当自己是楚人。”
说完,她觉得还是多给些时间让夏媪、夏翁平复心情,于是主动提出再出门转一转,让二老在家休息。
可夏家翁媪目送小女子离开后,却是相互对坐,沉默了好半晌,始终无法真正冷静下来。
夏媪“唰”地起身,又围着夏家搜寻了一圈。
确定周围安全后,她回来拧着眉头,对夏翁低声道:“你说,阿唯到底是知不知道自己是……啊?我怎么总觉得,刚才她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呢?”
“不知道啊。”夏翁苦着脸,满目纠结,就差把胡子揪下来了,“之前咱们跟阿唯说,搬去楚地之前,咱们一家住在颖川郡……我现在想起来,这地方跟秦国内史也只隔着一个三川郡啊!”
“哎,”夏媪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子推那边查的如何了?”
夏翁迟疑道:“子推此前最后一封来信说他在齐国,他好
像在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你说,阿唯的生父会不会不是卫国人,而是哪个齐国人吧?”
夏媪死死皱着眉头:“可当时咱们遇到阿唯生母的地方,离齐国可远了。”
夏翁忧愁道:“希望别是齐国人吧,要不然阿唯也太惨了,两个母国都被秦国所灭,阿唯现在还给秦国干活!”
夏媪使劲打他一下,恶狠狠道:“阿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阿唯一直在楚国长大,跟那两个国家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夏翁揉着肩膀,期期艾艾提醒老妻,“楚国也是被秦所灭啊。”
夏媪:“……”憋屈。
妇媪一时间满肚子火无处发泄,抽起一根木条“嘎吱”折断,再抽一根。
夏翁张了张嘴,又果断闭上。
……算了,“水农具”什么的,大不了他再重新搭建就是了。
〈64〉
[真好,这次跟大父大母互相说清楚,以后我们对外说辞就能统一一致了。]
除此之外,虽然因为公输子的原因,凭空多了钜子令和连弩这样的变数,但总体来说,她自己的计划,新农具和豆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