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秦王斥天地(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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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启程出发,夏无且都没从蒙恬那里得到答案。

越是接近寿春,他的心情就越是紧绷,还有点遗憾。

在安丰县的这些时日,他脱离宫廷与君主,专心忙碌于治病救人之中,不需要顾虑太多,还能和志同道合的小友切磋交流医术,过的实在是舒心。

也不知道以后这种鸡飞狗跳、啊不是……也不知道以后这种舒心生活还能不能有。

想到回来以后就得如以前一样,时刻在外人面前保持谨言慎行,夏无且就觉得腻味无聊。

要他说,天天看君臣商讨国家大事,面对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脸,还不如看夏稚唯和蒙恬斗心眼有意思。

夏无且在心里嘀嘀咕咕,步态沉稳地踏入行宫。

哪怕只是短暂停留,君王的落脚地也不能随便,可秦王政又很嫌弃风格奢靡颓废的楚王宫。

再加上,楚国八百年基业,历经四十二代楚王经营,王宫里的玉石珠宝、绝品珍藏数不胜数,时已至今,仍还有一批战利品没有运走,人员来往复杂而吵闹,不适宜让秦王政居住。

但王宫住不得还有各处相对清静的行宫,由秦王政随便挑一处合心意的就是。

夏无且由侍者领着向秦王处理政务的宫殿走去,一路的巡防卫士无处不在,可谓是将行宫防守得密不透风。

秦王政哪怕是出巡也不会放下政务,身边一直有朝臣随行,保证政令运行通畅,留在咸阳的长公子扶苏和其他朝臣只是听令行事。

如今中郎将蒙恬人还在安丰县,细数王上身边的随行重臣,能做出这种防卫部署的应当是太尉缭的亲手笔。

刚这么想完,夏无且就迎面看到御史冯劫从王上的殿内走出。

两人自然是互相见礼,寒暄一番。

冯劫笑问:“太医丞此行可有收获?”

“确有所获。”夏无且对他没有隐瞒。

见侍者并未通传他进殿,想来是王上正忙,夏无且闲着也是闲着,便趁这时间和冯劫聊起来,大致说了安丰县出现新农具等事,并时刻关注冯劫的表情变化。

与某些不懂政治的贵族或者寻常黔首中认知不同的是,虽然丞相是官职之首,为君王助理万机,但真要论起来,御史与君王的关系其实更亲密一些。

本身御史是跟随君王左右的记事官。

昔年秦昭王与赵惠文王会于绳池时,秦国御史记下了“令赵王鼓瑟”的事实,紧接着,蔺相如就逼迫秦王为赵王击缻,并由赵国御史记了下来。

既然要随佐君王左右掌管文书记事,能当御史的一定是君王的亲信,也正因此,君王的政令下达各官时也多由御史转承。

所以冯劫的官职比左右丞相王绾、隗状要低,名义上还是辅佐丞相,但地位却十分重要。

而且夏无且曾听王上和左丞相无意中说起,之后要将御史的官职升为御史大夫,位列九卿之首……

夏无且自知能力有限,他虽是秦王政的侍医,能有意无意接触很多政事,但在政治方面他的敏锐度远远不如这些朝臣,甚至连王上身边的中车府令赵高都不一定比得过。

他将肥皂、踏碓等物说得很具体,对夏稚唯的事情则是隐晦透露,便是想试探冯劫的态度,进而推测秦王政的态度。

但他失算了。

“蒙中郎此前送来的肥皂配方,少府已经试制成功,虽月余之期未过,还不能使用,但足以证实配方可信。听闻这肥皂是出自安丰县一位稚龄女子之手……不曾想,那位女医后期还做出来这么多东西吗?竟还有农具?”

冯劫略略扬眉,露出惊讶之色,却好像没听出夏稚唯学识由来的奇异之处,让夏无且摸不清他的态度倾向。

他只能严谨答道:“农具并非出自她手,乃是其大父所为。”

冯劫笑而不语。

他在律法深造上虽然比不过李斯那厮,但每天接触各种文书,甄别各种文字陷阱,对钻空子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了,哪还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不过,那叫夏稚唯的女医只是把功劳转移到了自己家人身上,又不涉及外人,他不至于讨嫌非得揭穿。

况且,就算真实上报,难道他们还能给一个女子爵位?

单给钱财奖励略显单薄,将爵位转移到她的男性亲属身上又不太公正……这种事拆穿了纯粹是让大家为难,还不如装聋作哑。

至于夏稚唯身上的神异之处……

冯劫在心里叹道,这种涉及天地以外的事情,他们做臣子的哪能轻言?还是站在王上的殿外。

真当眼睛看不到人,四周真就无人了?

太医丞不应当不懂这个道理,平日行事也没有这么轻率,怕不是关心则乱吧?

看来他是真喜爱那位医家小辈。

冯劫心思繁多,面上却不露分毫,三言两语就将夏无且的话题带歪。

等赵高趋步而出,请夏无且入殿谒见,两人已经聊到鱼脍之事。

夏无且回过神来:“……”

幽怨的眼神实在难以隐藏。

“太医丞,万莫让王上等待。”冯劫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夏无且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