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园外,郝文早早就在等候了。
看见苏方等人从车上下来,他立马迎了过去,挨个叫了一声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了苏方身边。
“师兄,你说艾伯特他会来吗?”
“他既然答应了应该不至于无故爽约吧,咱们等等,应该过会儿就到了。”
艾伯特确实来了,准时到的,穿着西装革履,很是正式。
他看了看剧院的招牌,又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苏,你说请我看戏,就是这吗?”
“没错,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戏园子之一,距今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苏方抬手示意了方向,“咱们进去吧。”
艾伯特扬起一个笑容,刚要走到苏方身边,却见旁边有一人走近两步,牵起了苏方的手。
顿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先生也在?”
沈应舟朝他点了点头,牵着苏方的手转身朝演出大厅走去。
艾伯特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在苏方的邀请下跟上了脚步。走进演出厅来到座位前,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妙。
原来不止沈应舟,那天在北海公园前遇见的所有人,都在。
艾伯特突然有一种掉进了狼窝虎穴的感觉。
好在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入了座。
剧院里的桌子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边三把椅子,为保证观看的舒适度,背对着演出台的位置就没有放座了。
一行九人,刚好三张桌子,艾伯特这一桌,坐了苏方和沈应舟。
苏方抬手,点了份荷叶凉茶,并要了份些花生瓜子和糕点,点完吃的他发现艾伯特还站在一旁,于是疑惑地抬头:“罗斯先生,坐啊。”
“……好。”艾伯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就微微皱了下眉,不适地挪动了下身子,纯木的椅子,连靠背都是坚硬的,让他不知该怎么坐才舒适。
“苏……咳,小苏先生,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请我看戏吗?”
“不得不承认,华夏有很多文化都面临着后继无人,逐渐走向没落的困境,京剧,可以算是其中之一。”苏方拿起服务员端上来的茶壶斟了三杯茶,取一杯放到艾伯特面前,“别看着园子也有七八十的上座率,似乎还不错,可对比那些分分秒秒就售空几万张票的演唱会,这显然就很不够看了,不知道多少年前,京剧即将消亡的说法就开始冒出了头。”
“你说你们‘留存’华夏文物是在帮我们保护它们,所以今天我想请你来看看,对于京剧的延续与发展,你能否给出什么高见?”
苏方微笑着捻起一块桂花糕,吃的眯起了眼:“看,好戏开场了。”
开场锣一敲,伴随着急促的鼓点演员上场,方一亮相,便引起一阵掌声。
上来的演员是畅音园的当家花旦,这目《霸王别姬》中她唱的是花衫“虞姬”,扮相雍容华贵,唱腔婉转动人,不少人都是为她而来。
可艾伯特不懂这些,他不懂虞姬
舞剑的痛苦凄凉,也不懂拔剑自刎的悲壮哀痛,只能迷茫看着舞台,觉得无聊至极,甚至连周围时不时的叫好声都觉得烦躁刺耳。
“苏,你们华夏人看戏都这么吵闹吗?我觉得这很影响别的观众,保持安静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哦!她这是要做什么?”艾伯特震惊地看向走上舞台的一名中年女子。
只见那女子走到了两位演员身边,将手中的纸钞塞进了演员的帽子里。
“天呐!”艾伯特轻呼,“她这是在给他们小费吗?虽然她可能是好意,但我想她打扰到了演出,这实在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而且……很不雅,苏,我必须要问,这真是京城最好的戏院之一吗?”
听着艾伯特的抱怨,苏方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只是好奇地问:“罗斯先生,那您觉得最好的戏院应该是怎样的呢?”
“演员的优秀是首要,观众的素质也不能差了,在看演出的时候保持安静,适时地鼓掌就好,大声喧嚷大可不必,更不该跑上舞台!我必须要说这的安保居然没有把她拦下来真是失职,如果真想对演员表示赞赏,大可以等演出结束后到后台去见,还可以和演员面对面交谈,这不是更好?”
“可是罗斯先生,在华夏,对一幕戏的最高称赞就是叫好又叫座,所谓叫座,就是说卖得出票,而所谓叫好,就是像他们这样,遇上精彩的地方大声喝彩,观众上台给演员塞钱,更是对演员的至高赞赏,这叫打彩,钱放头上,这叫彩头。”
“在B国,你们喜欢在精美的剧院里安静地欣赏着戏剧表演,可是在华夏,我们更喜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的人间烟火气。”
“好吧,”艾伯特摊了摊手,“看来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是啊,本来想着让罗斯先生指教指教,给我们提点意见,毕竟华夏有句老话叫当局者迷,现在看来这句话在这竟是不好用了。”苏方遗憾地摇了摇头。
沈应舟悠悠道:“因为还有一句话,叫隔行如隔山。”
“是了,”苏方一拍手,又歪头思索了片刻,“也不止是隔行如隔山了,就说咱们文物修复吧,东西方文物修复同为一行,还不是如同隔山一般,说到底也是文化差异,外人很难理解文物所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