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顾家人具是看向病床上的顾媻。
顾媻蛮紧张的,但机会是给敢拼敢闯的人,大城市机会多啊!哪怕不知道这具身体平常是个什么性格,但是家庭会议的时候,发表一下意见总是可以的吧?
顾媻猜想顾家人这么重视原身,怕是原身说啥就是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结果却听原身的母亲王氏略有欣慰地看着他,说:“媻哥儿病了一场,也爱说话了。”
顾媻浑身鸡皮疙瘩都差点儿冒出来了,什么鬼啊?他从头至尾就说了一句话,这就叫‘爱说话’?
以前的原主难不成是个哑巴?
不待顾媻心里继续琢磨,父亲顾叶便很有耐心地询问长子:“何出此言?此去扬州,步行起码腊月才能到达,路上花销不说,到了后,倘若谢府不认,咱们何去何从?不如就在这里,我想过了,明日把地尽数还给李老爷,去李府找个差事,你娘识字,能够同乡亲写信,总能熬过去,欠李老爷的债,慢慢还,我再求他宽限些时日……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父亲似乎也找不到出路,他说不出让弟弟再帮衬的话,他为兄长,这些年不说提携弟弟,居然连米都要弟弟送来,毫无长兄之风。
弟弟顾滞却很自然地接话说:“实在不行,大哥你们一家直接住我那里,我新盖的房子,好歹有个二进,你们住过去,这里的房租也就不必付了,欠债的部分,我也先结,其他的日后再说。”
黄氏脸色变了变,恨不得当场尖叫,却又碍于夫君在场,不敢落夫君的面子,便只恨恨地搅着手帕。
王氏看弟妹这样,垂着头,几乎要抬不起来,可不接受接济,他们一大家子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然而顾叶这回坚决摇头,说:“你不必管,哪能总找你?你家聪哥儿也要娶亲了,又刚盖了新房,自己家都要揭不开锅,我们的事情你别管。”
“大哥!”
眼瞅着顾氏两个兄弟互相为对方着想,明明都是好意,却凶巴巴得像是要打起来。
顾媻见状,犹豫再三,到底是没有开口,却不想二叔顾滞大手一挥,懒得跟大哥吵,看他欲言又止的,直接问他道:“媻哥儿,你想说什么?”
顾媻微微一怔,没想到二叔刚才眼瞅着是在跟父亲吵嘴,结果还有精力注意别人的表情,电光火石之间,顾媻也管不了太多,试探着慢吞吞道:“只是觉得虽然哪里都不如家乡好,但为求生路,不破不立,或许……还是去有更多机遇地方碰碰运气也比坐以待毙好。我都是书上看的。”
顾媻思路很清晰,就他们家这种情况,在当地毫无生产能力,还欠了一屁股债,父母两个人的劳动方向也很局限,在这里继续生活,最后只会越过越穷。他好不容易脱产了,现在可不想再过穷日子。
可这些直白的话他不能脱口而出,得符合原主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只知道读死书的人设,于是说出来的话的语气被他加了几分怯弱和不确定。
当然,其实他也有一点点私心。
他病差不多就要好了,到时候不管是出门跟老师学习还是交友还是哪怕出去逛街,到处都是熟人,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劲吧?
这可是古代,他这样的人要是被发现了,是不是会被当作妖孽啊?
顾媻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但下一秒就回神,发现二叔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沉思,他后背略略发毛,大惊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却不想二叔沉吟片刻后,对顾叶道:“媻哥儿虽天真,不知背井离乡的苦处,但这份魄力,你我不及。”
顾叶也并不觉得儿子哪里不对劲,只当儿子当真是从书里看见的这些话。
顾叶苦笑着对儿子点了点头,以示表扬,却又道:“当年先祖便是背井离乡,投奔中军远亲,可那会儿先祖其实是在县里打了大户之子,怕被报复,这才孤身上路,先祖无牵无挂,风餐露宿,走走停停,自然能到千里之外的军中,我们一家四口,若是举家上路,如何能让夫人与幼子还有你幕天为被大地为席?”
顾滞:“大哥若有意,弟弟筹钱为大哥做盘缠,定不让嫂嫂与媻哥儿两人病了,再买一辆驴车,路上也方便许多。”
顾媻感觉二叔好像不管自家爹想做什么都全力支持,真是兄弟情深。
顾叶却摇头说:“行了行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商量着来,你回去当值去,别被头儿瞧见,又扣你的月钱。”
顾媻就看二叔往外面看了看天色,窗外天色已晚,正是黄昏时分,远处大片大片的木棉与小麦被照得熠熠生辉,再远些,是光秃秃的重峦叠嶂,是云雾缭绕的黄沙尘雾……
“糟了,今日杨大人说有贵客远道而来,我得去守着!衙门里人手太少了,不然我们捕班的也不必去。”
黄氏急忙也道:“那你快去啊,杨大人最是倚重你了。”黄氏也不知道是从哪方面感觉出来的,但的的确确真心如此认为,且引以为傲,“大哥的事情你就等他们自行商量,若是有用得上咱们的,再让复哥儿来找咱们就是了。”
顾家老二点点头,嚯一下子站起来,身上佩刀与穗子上的杂色珠子叮当作响,转身便大步流星的去了。
黄氏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