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计余这个说法,扶苏反感是正常的,但又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天人交战的他,心思急转,迅速权衡之后,最后选择了不出声。 主仆二人没有多做停留,作揖拜别,别的不说,光是这种礼数修养,就能让大多数人无形增添一份好感。 成于此也止于此。 症结在于,扶苏困顿于儒家的规矩之内,而且读书越多,规矩就越重,离嬴政想要的那种,就越会渐行渐远。 儒家规矩,着重君子的品德修养,主仁与礼相成,提倡教化和仁政,抨击暴政,移风易俗。 可问题是你扶苏以后要做的是君王而不是君子,两者无限接近,但却一字之差,就是这毫厘之差,天壤之别。 而且以后随着时间推移,那个规矩就会跟着水涨船高,让扶苏始终无法脱离。 当然也不是说这是一种错,儒家教化天下是有大道功德,错就错在,扶苏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楚自己身份。 除非有一天他能做到内儒外法,内圣外王,那成就绝不亚于他父亲嬴政,说不定扶苏会带领秦国走的更远。 对于扶苏这人,月儿是表现出心不在焉,当然不是她刻意如此,实在是没兴趣。 她的清冷性子,既是先天,也有后天修炼夺命十三剑的影响,让她不是一般的清心寡欲淡然。 于此正好相反,扶苏倒是把月儿记在了心中,无外乎其它,只因这位少女太过……独特了。 人走后。 月儿对计余问道:“父亲就这答应他了?扶苏明显心口不一,与章邯比相差甚远。” 计余微微一笑,“年轻人嘛,总是要多给点机会,说到底还是看在赢政的面子上,如若不然,哪能让他在我面前抖露那点浅末城府。” 月儿撇了撇嘴,有些鸣不平道:“分明是不相信父亲实力,他信的只是他父皇而已。” 在这两父女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毫无意义,至于揣着糊涂装明白,更是贻笑大方。 计余轻声感慨道:“可以想象,如果这位死了之后,帝国未来将会崩裂成什么样子……嬴政活着,根本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震慑。” 月儿有些惊讶,“这么严重?嬴政孩子不是有很多吗?” 计余呵呵冷笑,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就凭那十几个?除了扶苏还算有点看头外,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废物。” 想起那枚刻着“如朕亲临”的令牌,少女哑然失笑。 躺在椅子上没来由说道:“其实现在帝国已经是内忧外患,只差一根稻草而已……” 他口中稻草,就是在说嬴政第五次东巡。 今天能与他人说出这番言语来,实属破天荒。 月儿怔愣一下,帝国统一才有几年,难道马上又要重回那个礼乐崩坏战火纷起的时代? 计余略微思量,缓缓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说了等于没说呀。 算了,不问了。 “父亲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月儿故作天真道。 计余嘴角抽搐了一下,揉了揉眉心,“你这丫头,以后少问这无用的话,父亲是有多心大,能放任你在咸阳城里待着。” 月儿嘿嘿一笑,“东海之滨,桑海之城,这一趟就当是游玩,去见一见不一样的风景。” “齐鲁大地未曾被战火袭扰,那里的人与景、事与物,如是一张崭新的山水画卷,就算没有扶苏,我也有过去此地的想法。 除此之外,说不定还能在那里遇到蓉姑娘天明她们。” 少女神情顿时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书中说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但书中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计余笑着说道:“这么高兴?不去准备准备,毕竟明日就要出发去桑海了。” 少女拍了拍背剑,沉声道:“我辈之人,身无外物,全在剑上,登山证道,唯真求一,只在心窍。” 计余摸着下巴,轻轻点头。 “这就很好啊。” ———— 与此同时,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停在翡翠山庄外,周围站着得尽是流沙组织核心人物。 白凤,弄玉,鹦歌,墨鸦,赤练,焰灵姬,还有紫女,麒儿在马车上。 机关城前后,无双鬼被盖聂所杀,隐蝠被计余剑斩,致使流沙减少了两员大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