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苕跨进门,见蒙炎掀开杏黄软帘从卧房出来,行礼后就忙道:“西客院的侍女来禀报,说棠十娘子的洗脸水被荔三娘子投了毒,脸被毁了,棠十娘子身边的曹妈妈把荔三娘子打了,让壮仆妇把人捆了,还要见娘子揭发荔三娘子的侍女牡丹偷藏娘子的七宝金镯,这会儿坊门开了,那曹妈妈就吵闹的更凶了,要捆着荔三娘子回家去问罪。” 说着话,兰苕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就是一对镶嵌七种宝石的掐丝金镯。 蒙炎把金镯拿在手里,记起来了,这是他在库房里亲手挑的,只因上面用金丝掐出了兰草的花纹,他就放在了聘礼里面,昨夜宴席上他还瞧见荔水遥戴在手腕上,弹琵琶的时候取下了。 她的姐妹之间闹事,他不好夹在里面,更不好越俎代庖,听起来事情又紧急,便让开一个身位,道:“进去吧。” 兰苕赶紧进去了。 九畹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了,连忙出去叫人打水。 床榻上,荔水遥顶着一头睡乱了的青丝拥被坐起,惺忪着听完,脑子立时就清明了,隐隐激动。 “快,梳妆更衣。”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不用她下药使坏,只是把荔三和棠十弄在一起,她们两个就乱哄哄闹起来了。 “怎么还有偷我金镯子的事儿在里面?” 兰苕一面帮着更衣一面道:“奴婢也说不清,娘子快去瞧瞧,奴婢听着,咱们家三娘子想必是吃了大亏了,十娘子那个奶妈妈,自来便是个强势护犊子的,幼时您和三娘子都没少吃那老货的暗亏。” 天光大亮了,蒙炎隔着帘子道:“我上朝去了,有你处理不了的事就让百辟去北衙寻我。” “郎主慢走。” 蒙炎听出她声音里的欢喜,迈出去的脚稍顿,她那两个姐妹闹起来了,她有什么欢喜的?但也顾不得多想,径自去了。 荔水遥靸上绣鞋,小跑向窗棂,打开半扇窗目送他走出院门,立马看向带着小冬瓜弄了洗脸水进来的九畹,“你回去一趟,先去见大萧氏,直说荔三把棠十的脸毁了,再去见小萧氏,就说大萧氏要毁荔三的脸。” “奴婢这就去。” · 西客院,东厢房。 棠静韫坐在镜匣前,浑身哆嗦,望着自己长满红疙瘩的脸,眼眶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个不住。 红疙瘩又痒,她忍不住就上手挠,越挠越痒。 曹妈妈绕过屏风匆匆进来,瞧见她挠急忙阻拦,“快别挠它,挠破了就真没法儿治了。” “我快痒死了,让我挠吧。”棠静韫呜呜哭起来。 曹妈妈使劲抓着她的两只手,心疼的满脸横肉乱晃,咬牙道:“娘子再忍忍,我已经使人给四娘子传话,咱们是在她府上糟的毒手,必要她给咱们一个说法。” 屏风外,荔红枝叫嚣起来,“毒是我下的,你们却想问荔四要说法,要什么说法,难不成要荔四按头把你配给鲁王?” 说到这里,荔红枝顿时哈哈狂笑,“且不说荔四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只嘲笑你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还不是和我一样。” 棠静韫看着铜镜里自己丑陋的脸,尖叫,“你怎配和我相提并论!” 曹妈妈冲出来,扬手就又给了荔红枝一巴掌,“小娼妇,我打死你!” 荔水遥带着人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荔红枝主仆三个被捆绑在一张翘头案的三条腿上,牡丹芍药被打肿了脸,荔红枝竟也不例外,一张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妩媚的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 一身横肉的曹妈妈,才刚打完一巴掌,又去往她胸上掐,待得荔水遥看清她掐的是什么地方,脸一沉就道:“小豌豆小冬瓜,把这个老虔婆给我放倒,捆起来!” 两个小侍女当即领命,迅疾如雷,小豌豆猴子一般窜上曹妈妈的后背,两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小冬瓜飞起两脚踹她膝盖,登时曹妈妈来不及呼喊就轰然倒地。 “哎呦——” 小豌豆一屁股坐她肥硕的脖子上,反剪其双手,小冬瓜左右瞅瞅,将荔红枝身上的披帛解开、抽出,利索的捆在了曹妈妈身上。 棠静韫抓起桌上的粉盒就砸了出来,躲在屏风后怒斥,“荔四,你要护着她不成?!” 荔水遥望着撒了一地的香粉,裂成两半的青玉粉盒,冷笑道:“以前我只当你年纪小,又有娇宠你的双亲可以倚仗,性情高傲些也难免,可你竟然纵然自己的奶妈打荔三的脸,你纵容一个老奴打你亲表姐的脸,原来你不是高傲,更不是目下无尘,是捧高踩低,是势利眼啊。” 荔红枝一得了自由,就把曹妈妈翻过来骑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