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你放心,他不敢乱说的。凌北你这次为何如此冲动?许鹤松是朝廷命官,你劫持他不说,还将人扣着不放,就算是大将军来,也不好交代的。如今北胡又蠢蠢欲动,何必多生事端?”

秦漠闻言端茶的手一紧,眉心微蹙,很快又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开口解释:“当时我内伤发作,没有别的办法才劫持了许大人,本就打算今日便放人的,倒是有劳星爻了。”

顾允和听出了秦漠话中的敷衍,却也不好多说,只得将贺大将军的嘱托再同他说一遍:“大将军很担心你,他希望你能戒骄戒躁,多为漠北大局和家中老父幼妹着想,往事已矣,故人已逝,过于执着只会耽误了你,至于......”

“好了星爻,我知道了,让义父和萌萌都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误了漠北之事。至于我自己,呵,我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耽误的了。”

秦漠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顾允和也拿他没办法。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顾允和便告辞离开了。

顾允和刚走,秦漠便寒着脸将岁始唤了进来。

“你飞鸽传书往最近的据点调人过来,盯住许鹤松,将他一举一动都记下来每日报给我,保住他的性命。这件事不要透露给漠北那边。”

岁始领命而去,秦漠独自在房中枯坐半晌。

义父不愿意他沉溺于谢家旧案,但他怎么可能释怀?每每想起六年前重伤醒来,只收到一封父亲的绝笔信和一家二十四口尽数抄斩了的噩耗,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愤怒便要将他淹没。

他的父亲谢从礼,前任首辅,先帝托孤之臣,一生忠君爱国,殚精竭虑。当年大卫国库空虚,连一支像样的骑兵都养不起,北胡又常年扰边,漠北民不聊生,为了引进良种马匹,他派人冒着奇险突破北胡人的封锁,绕到塔赫里带回种马,又倾尽家财在漠北建立起马场,结果却被诬陷以养马之名走私铁器,私通北胡,最终落了个畏罪自尽的下场。

父亲在给他的信中只道往者不可谏,又劝他“一觉安眠风浪俏,无荣无辱无烦恼”,未曾替自己辩白只言片语。但秦漠怎么能够相信为大卫披肝沥胆、舍身忘我的父亲会通敌卖国?

此后六年,从前的谢六公子谢瑾言,名动京师的少年探花,成为了漠北阵亡将士遗孤、贺问岳将军义子、悬剑山庄庄主秦漠,尸山血海里淌过,剜肉剔骨的罪受过,握笔的手改执了杀人的剑,终究是辜负了父亲“无荣无辱无烦恼”的殷殷期望。

一个月前,秦漠收到一封寄来悬剑山庄的信,信中只有一个京郊别院的地址,盖着秦漠无比熟悉的一方印鉴,他早已离世的二哥的私印——“松原道人”。

谢家二公子谢瑾行自小不爱念书,曾经一度沉迷道学,偷偷摸摸离家出走去武当山出家,可惜他是个路痴,一出门就走错了方向,一路行至松原县,还被人偷走了身上钱财,不得不冒充道士招摇撞骗混点饭吃,因此邂逅了侠肝义胆的二嫂江听雪。

二人婚后,谢瑾行为纪念这段往事,给自己取了“松原道人”这么个雅号,还刻了枚私印与江听雪炫耀,夫妇二人浓情蜜意的私话,却被当时年仅八岁的谢瑾言给偷听了去。

谢瑾行可不愿意家里其他人,尤其是父母知道他当初的糗事,为了堵谢瑾言的嘴,谢瑾行和江听雪二人塞了不知多少糖果子、许了无数场戏班杂耍,才哄了谢瑾言守口如瓶。

后来谢家被满门抄斩,这段往事也如过眼云烟消散无踪,谢瑾言却忽然收到印有二哥“松原道人”私印的神秘信件,内心的震动、惊喜、担忧、期盼齐齐涌上,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信中所写的地方一探究竟。

这一去,却在摄政王李绩的别院中见到了本已死去的二嫂江听雪。

秦漠尚未来得及欣喜于与亲人的重逢,就再一次经受痛失至亲的苦楚。别院中埋伏了众多高手,他难以匹敌,最终江听雪为了保护他,死在了围攻之下。

江听雪死前给了他一张镖单,一张欠条,以及一句没说完的话,“别信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