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林在门外耐心地等着江月在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 但其实,江月只是在做样子,她家里没有成年男性可以穿的拖鞋。黎川来了两次都脱掉鞋穿袜子进来的,于是她认为不需要准备了。 鞋柜只有四层,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结果,她没办法装模做样太久。 蒋兆林怎么不说不穿拖鞋也可以呢? 江月转头看他。 蒋兆林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得出她的为难,“找不到就不找了……” 这会回家去穿自己的拖鞋也不方便。 “我就站在门外聊吧。”像过去几年一样。 江月站起来,歪着头看他。 他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的,只是在江月的目光里,再一次的,他想要退缩。 那些心意表达出来,她会相信吗?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都没有表示过,如果他说了,她会不会在心里想,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为她做得那么少。 她需要他的喜欢吗?他又能承诺什么? 熟悉的痛苦让他失去勇气。 “你……热吗?” 江月听了,竖起一只食指让他等一下。 她进入客厅,把靠墙放着的风扇搬过来,插在玄关插座,对着他打开。 ——“现在呢?” 一阵风倏然吹入他心底。 “谢谢。” 江月只是笑,没有提起别的话题,也没有问他到底想说什么,她在等着他。 会不会她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呢? 他必须要说了。 “你记不记得我高一的时候,有一阵故意不和你说话。”蒋兆林看着她,“见到你就转开视线,不和你走在一起,有一次我妈让我给你送东西,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看到你快来了,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走了。” 江月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没有变化。 她当然记得。 因为他忽然改变的态度她伤心过,她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不是她不够热情,是不是因为她按照学校要求剪了短发不好看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直到有一天和曹阿姨一起,小区里的奶奶打趣她,说她是曹阿姨给蒋兆林找的小媳妇。 曹阿姨并没有回应这句话。 但她的内心忽然间被点亮了。 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她必须要和蒋兆林保持一定距离才行。 ——“发生过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也挺好,我偶尔会想到那个时候,我……感到很后悔……”蒋兆林声音很轻,“我太幼稚了,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 江月的笑意消失,她微微皱起眉毛。 “那个时候我发觉自己总是在意你,在楼下会看你的灯有没有亮,在家吃饭听到门外面有声音会停下筷子,猜是不是你在开门,有一次,我在你们学校操场外面找你,看得太久保安把我赶走了……” “我总是在你的背后看着你,等你回头,我会立即转移视线,我不跟你说话,因为我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话在心里放了太久太久,他说起来很顺,甚至根本不需要思考,“我害怕被你发现我的变化,所以我不敢面对你。” 电风扇摆来摆去吹风,江月把头发拨到耳后,看着地上。 “高一、高二、高三,除了考试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最终我决定在你高考完那个暑假对你暗示,可惜阴差阳错,爷爷去世,我回老家呆了一个暑假,再后来……” 他不敢了。 江月成年了,对她的喜欢不能是单纯的喜欢,同时要担起责任。喜欢她、照顾她,也要像监护人那样为她承担一切,精神和物质上都要。 “现在说这些,应该还不晚吧?” 江月把电风扇搬回原来的位置,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站在窗前往楼下看了一眼。 楼下银杏树旁有路灯,还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她离开窗前,急匆匆出门下楼。 黎川在楼下被蚊子咬得够呛,一看到江月从单元门出来,他先举手给她看,“你看,我打死了七只蚊子。” ——怎么不回家? 黎川摘了片银杏叶擦手,他装傻,“你也没说让我回家啊?” 江月盯着他。 不可能,她绝对说了的。 ——为什么不回家? 黎川找了个垃圾桶扔垃圾,又蹲下把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