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敦煌郡最先种棉花,明年大概会延伸到酒泉郡和张掖郡,到时候你们可以选择去哪个地方,也可以说是哪个地方需要人你们就要去哪里。”赵西平解释,“正好人都在这里,我把棉花的分成也讲一讲,棉花苗是赊欠给你们,种子算是你们自己买的,跟官府是四六分成。棉花丰收后,上交官府的比例是四成,租了地主的地,你们手里剩下的棉花再交三成作租子。打个比方,一亩棉花地收二百斤的棉花,上交官府八十斤,租子是三十六斤,你们到手可得八十四斤。”
男人堆里响起一阵躁动,有人打听棉花是多少钱一斤,又问棉种能不能捏在他们自己手上卖。
“棉种不能私卖,棉花和棉种由我们统一收,棉价是统一的。氎花夫人教你们种棉花,前两年的棉花要卖给她。”赵西平皱着眉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别再挑拣,他高声说:“现在你们再琢磨琢磨,愿意
跟她们成亲并且愿意离开故土的就往前走。好好掂量,做了这个决定,往后就不由你后悔了。”
人群里喧闹一阵子,最后有八个老头子离开了,他们不想死在外乡。
事情落定,次日,商队带着一百五十二个种棉人离开武威。
此时,驿卒进入张掖郡,一夕之间,饱受折磨的营妓们解放了。
商队往西,驿卒的马蹄也继续西行,赦免营妓的消息随着马蹄声传遍河西地区,隋玉的商队跟在后面不断拾捡人,往西的队伍不断壮大。
四月十七,带着四百六十二个种棉人的商队抵达敦煌。
早在东城门附近徘徊了八天的一百七十二个营妓如找到族群的迷路大雁,她们激动地迎了上去。
胡监察得到信,他拿着改换好的良籍赶往东城门,离得近了,他一眼认出隋玉。
十几年了,他几乎没正面跟她遇上过,今日一见,他清晰地记起十四年前在妓营外的一幕。
隋玉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她偏头看过去,胡监察老了许多,她差点没认出来。
“氎花夫人安好。”胡监察从驴背上下来,他上前几步见礼,又道:“属下见过中郎将,八天前得知了朝廷的政令,属下已将一百七十二个营妓的奴契改为良籍,都在这里了,望您过目。”
赵西平没接木箱,也没有说话。
胡监察忐忑地擦把汗,隋文安、隋慧、隋灵兄妹三人是如何从奴籍转为良籍的,他心里清楚,面前二人也是知情人,最大的把柄还养在他府里。偏偏隋玉跟隋慧又有来往,这让他杀不得也动不得,揣着能杀头的罪证,他还得好好供着。
“文姨娘……”隋玉出声,“文姨娘可还好?”
“极好,有安哥儿在膝下孝顺,她的日子顺心极了。”胡监察松口气,隋玉对隋慧有情谊,他的命就保住了。
“她们母子二人换了大院子,夫人什么时候得空,我让文姨娘前去拜访。”
前言不搭后语,但隋玉听明白了,安哥儿回到隋慧膝下养着了,母子二人挪去大院子住了,隋慧往后也能随意出门了。
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不好多说,隋玉点了下头。
赵西平这才接过木箱,说:“我这里还有一些奴契,过两天我让人送去官府,你把奴契销了传回原籍,这些人暂时落在敦煌郡。”
胡监察连声应好,见他没有旁的吩咐,他牵着毛驴往城墙根下走,给商队让路。
隋家的商队跟宋家的商队就此分别,一个往城内走,一个在城门口拐道,沿着城墙往北走,打算绕道从荒野上回客舍,避免在城内引起轰动,免得跟在后面的种棉人又落一脸的臭唾沫星子。
当连排的屋舍进入视野中,离家大半年的人齐齐吁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关内山水再秀丽,还是敦煌的大漠风光动人心。
“我们到家了。”小崽激动,“娘,舅舅,我们可算回来了。”
说罢他驱着骆驼走到驮着遗骨的骆驼旁边
,高声说:“外公,我们到家了,你往北看,这里就是我爹娘和我舅舅打下的家业。”
晚了近十五年,隋虎陪着儿女一起安家在敦煌了。
“喵——”
一只大花猫爪上摁着奄奄一息的大田鼠冲许久不见的熟人叫一声。
“大花,你跑这么远来捕猎啊?咱们客舍里的耗子逮完了吗?”小春红问。
大花又喵一声,它叼起大田鼠跟着商队一起往回跑。
远处,两只大黑狗竖起耳朵警惕地望着,隋良含着手指吹个响亮的口哨,哨声未落,狗尾巴欢快地摇动起来。
“汪——”
“汪汪汪——”
两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狗飞跃着跑来,油亮的黑毛随风起起伏伏,比上好的缎子还有光泽。
“大黑!小黑!”小崽欢喜大叫,“你们想不想我?我可想你们了。”
狗跑到跟前,它们不顾迈动的骆驼蹄子,激动地围着骆驼打转,一个劲蹦跳着去亲近骆驼背上的主人。
四个人两条狗,狗要忙死了,这个蹭一下那个呜一声,挨个都要照顾到。
隋良跟小崽跳下骆驼带着狗跑,边跑边喊他们的红日和金麦穗,两匹在草场上悠闲散步的骏马闻声而动,马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