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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隋良牵着小崽跟绿芽儿一起进城,耗了五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打听到霍家抄家时赶出来的家伎的踪迹。有样貌有身段有唱腔的家伎投进其他官宦家,也有五个倒了嗓子和容颜老去的家伎无处可去,之后赁了房子住在咸阳原,日常接一些哭丧或是卖艺的活儿糊口。
这些人在长安遭嫌弃,隋玉是丝毫不嫌弃,倒了嗓子不能唱就弹琵琶,容颜老去,姿色不在的伎人待在客舍反倒比年轻貌美的更省事。
谈好工钱,有四个伎人愿意随她去敦煌。
剩下的日子,隋良和绿芽儿带着奴仆天天在长安城进进出出,年前看好的染料、跟驴肉贩子定下的驴皮膏、年前跟铁匠定的大铁锅和铁板、从其他商队手里买来的缎花锦、在东市买的粗布和帛布,在一月底陆陆续续都买了回来。
二月初二,隋宋两家的商队离开驿站,他们前脚刚走,驿站里的驿卒后脚就接到宫内的旨意,是废除营妓慰军的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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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又不是没嘴巴。”隋良拍下外甥的后脑勺,说:“以后再没礼貌,我的巴掌要落在你嘴上。”
小崽看眼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爹,再看看老神在在的娘,他默默闭嘴了。
“开饭了。”
小春红端着热锅子过来,张顺跟在后面提着装炭火的铁桶。
绿芽儿听到声开门走出来,五个人都无事人一般围着铁桶坐下,如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吃菜。
小崽挟个豆腐丸子小心翼翼放绿芽碗里,绿芽儿笑了,她轻快地说:“谢谢小崽。”
“嗯,不谢啦。”话里颇有些不情不愿。
绿芽儿不在意,她给小崽挟片烫熟的腊肉片,眼神触到隋良的脸上,见他一脸的疏离,她收起脸上的笑。
隋玉跟赵西平对视一眼,夫妻俩默默看戏不说话。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门?”绿芽儿突然开口,“我出去看看。”
隋玉以为小姑娘不自在,也就由她去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绿芽儿披着一身风雪跑进来,说:“婶婶,是扈中郎将府上的仆从来了,他送来一车的釉面瓷,我让他跟张顺他们一起吃饭去了。”
隋玉往外看一眼,天已经黑了。
“这么晚还过来了?”她问。
“说是担心明天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万一驴车翻了,一车瓷器要摔坏的。”绿芽儿说。
隋玉看向隋良,说:“你待会儿过去一趟,留扈家仆从在这儿过一夜再回去,这会儿城门估计已经关上了。”
隋良点头。
“对了婶婶,你听没听说大司马一族倒了?今天去祭拜大司马的霍家人是大司马的远房旁支。”绿芽儿又找个新话茬,“听说霍家还出过一个皇后呢,皇后没了,霍家一族也灭族了。”
隋玉跟赵西平一脸的震惊,她压低声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谋害太子。”绿芽儿同样压低声。
话说着这儿,一屋的人都不敢接话了,也不敢再往下说。
“吃饭吃饭。”隋玉开口。
饭吃到尾声,隋玉突然想起来,她跟绿芽儿和隋良说:“等过了年,你们进城打听打听,霍家倒了,他们家能弹会唱的家伎有没有穷困潦倒吃不上饭的,看能不能忽悠几个跟我们去敦煌,库尔班和安勒近两年估计在客舍待不住了。”
“这事交给我,我对城里的地盘熟,我能去打听。”绿芽儿大包大揽。
“良哥儿也去,霍家的远房旁支见过你,有今天的香火情,你能凑上近乎。”隋玉说。
“好,小崽也跟我一起去。”隋良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我们去看看扈家送来的釉面瓷。”隋玉也吃饱了,“孩儿他爹,你慢慢吃,我们出去转一圈消消食。”
赵西平没意见,不用分心听她说话,他还能吃快点。
院子里已经下白了,人走上去,一脚一个雪印,咯吱咯吱响。
冒着雪去后面的大杂房,一群奴仆正在从驴车上卸瓷器,瓷壶三十个,瓷杯四十个,瓷碗五十个,瓷盘是一摞二十五个。
隋玉举着油盏把玩着瓷盘,陶土盘上了青釉又回炉烧过,盘底还有红色的印章,火光落在盘里,清亮的光泽如水流动。
不愧是官窑里出来的好东西。
“劳你回去替我跟你主子道声谢,这车瓷器我很喜欢。”隋玉跟扈家仆从说。
仆从轻声应诺。
隋玉交代小喜提前用干草把瓷器缠一圈,再垫上干草码木箱里,免得到了动身的那天,事赶在一起匆忙间再马虎了,把瓷器颠碎了可就糟蹋了。
两天后就是除夕,吃过年夜饭,隋玉和赵西平收拾妥当带上家仆和家眷一起进城,今夜进城的人多,没人顾得上他们。
皇城根下的傩戏比敦煌的傩戏可热闹多了,锣鼓喧天,街上人挤人。隋玉看得太入迷,身上的钱兜被割走了她都不知道,还是夜里回到驿站才发现身上的钱兜没了,绳子的断口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