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说。
“现在伤心还不晚,她肯跟我出来就说明她不傻。”宋娴往远处望,她隐约看见绿芽儿L在帮忙牵骆驼,忙说:“你瞧瞧,那是不是我家孩子?”
隋玉眯眼细瞧,说:“是绿芽儿L。”
宋娴笑了,“我就知道我不会生个傻孩子,毕竟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跟族兄弟争家产了,她爹也是个识时务的,爹娘都是有心眼子的人,孩子再天真也不会是缺心眼。”
隋玉笑,“除夕那晚,你还说她爹是安分的。”
“是安分,有心眼识时务懂取舍,不贪不属于他的东西,心也不大,算是安分了。”宋娴深吸一口寒气,说:“出来了我的心情也好了,现在想想,他那个人也还行,是我见到别人好就眼馋,想要的太多了,怨气就多了。”
“心情好了就行,经常怄气容易生病。”隋玉说,“现在你计划内的事都有眉
() 目了,接班人有了,接下来只需要培养她,再一年又一年地赚钱,以后回去别吵架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性使然,大伙都有私心,黄大哥有你也有,我有赵西平也有,孩子们也有,这些千万不能刨根究底。”
“你有什么私心?”宋娴笑问。
隋玉摇头,“我不告诉你。”
“那你家赵千户又有什么私心?我觉得他没有私心。”
隋玉“嘁”一声,“他又不是圣人,你把他看得太完美了。”
“那你说说他有什么私心?”宋娴追着她问,“你说不出来吧。”
隋玉不搭腔,等夜色笼罩住整个沙漠,她在风声的遮掩下尿个尿,等宋娴解决完,二人往回走,再换其他人过来。
这是绿芽儿L头一次在野外过夜,沙漠里风大,卷着沙砾拍在人脸上能划出血,她蜷缩着腿坐在帐篷里,闻着风里的饭香,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发呆。
“小芽,给,饭给你。”宋娴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说:“你婶婶给你多切了两刀卤牛肉,你尝尝。”
“还有牛肉啊?”
“应该是牧场里的牛冻死了,你赵叔凭着官职买到几斤。”宋娴弯腰走进帐篷,她挨着女儿L坐下,说:“路上有我照顾你,你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说,不用怕。”
绿芽儿L闷闷“嗯”一声,她喝口汤,小声说:“娘,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会,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了。”宋娴笑,“之前我说的话你忘了吧,你肯跟我出来,我就满意了。”
绿芽儿L点头,她带着气说:“等我赚了钱,我先给你用,其次才是我爹。在他心里,我不如哥哥重要,那在我心里,他也不如你重要。”
真是纯良,这时候还惦记挣钱给她爹用,宋娴自觉不如女儿L,她待她老爹意见就颇多。
“随你。”她说,“你自己挣的钱,想给谁用就给谁用,这就是挣钱的底气。你瞧瞧你婶婶,她能赚钱了,谁还敢在她面前提及旧事,没人敢说她是罪奴出身就低人一等,她婆家人在她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
绿芽儿L抿嘴笑,“我婶婶人好。”
“对,她人也好,为人圆滑,做事周到,柔中带刚,能谈利益就不谈人情,所以跟客商们处的来,你多跟她学,不跟我学都行。”
“呦呦呦!我可听到了。”隋玉端两碗油茶走来,说:“这可不怪我偷听,是风向变了,把你们的话带进我耳朵里了。宋姐姐,看来你不仅是对我家赵千户评价高,对我的评价也不低嘛。”
“对,你俩甚配,我挑不出毛病。”宋娴大笑,“你来的正好,跟我家姑娘说几句话。”
“你娘说的都是真的,关于对我的评价。”
宋娴拍她,“正经点,别惹我说你坏话。”
绿芽儿L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发现她娘在外面的样子跟在家大为不同,俏皮多了,也年轻多了。
“走着看着吧,离家走商的路上,日子很苦,但值得你回味半生
。”隋玉正色道,“说得再多也是虚的,这一路你有时间仔细品味。”
的确很虚,绿芽儿L点了点头。
“快吃,饭快冷了。”隋玉说,“吃完就睡觉,越入夜越冷。”
“不洗脚吗?”绿芽儿L小声问。
“到玉门关了再洗,沙漠里没水,我们带的水只够喝和做饭。”宋娴接话,“天冷,我们还一天到晚骑在骆驼背上,又没出汗,脚不脏。”
到了睡觉的时候,九个女仆走进一个帐篷,加上三个主子,一个帐篷睡十二个人,都躺下了,再盖上羊皮或是狼皮褥子,绿芽儿L翻个身都难,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冷了。
听着沙砾拍打骆驼皮的声音,以及呼吸声伴着呼啸的风声,还有偶尔响起的驼铃声,绿芽儿L闭着眼酝酿睡意,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一睁眼,帐篷外已经在做早饭了。
“醒了?”小春红掀开垂下来的帘子探进半个身子,说:“你睡觉还挺沉,驼铃声都没把你吵醒。”
“睡醒了就穿好狐裘戴上帽子出来,吃完饭我们就要走了。”宋娴喊。
绿芽儿L钻出帐篷,这才发现天还没完全亮,昨晚卸下来的货已经捆上骆驼背了,奴仆们正在喂骆驼吃豆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