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了,黄豆和胡豆也能摘了,高粱和黍米的穗子饱满地垂拉着,春天时种下的种子在深秋时硕果累累。
“娘,这一整片都是我撒的种子。”小崽骄傲地双手叉腰。
“真的?”隋玉看向隋良,问:“你外甥真这么能干?”
隋良点头,“这二亩地他忙了十天,每天早上,我姐夫给他装一兜麦种,他挎着挎兜来地里撒种子,种子撒完了就回家。”
隋玉面露惊叹,遮掩掉心底冒出来的心疼,她夸赞道:“真是你爹的好儿子,跟他一样能干,娘不如你。”
小崽有些害羞,他扭着衣摆认真地问:“真的?”
“真的。”隋玉重重点头,“在种地方面,我跟你舅舅都是半吊子,吃不了苦受不了累,一旦农活多了,我俩就急,想撂挑子不干了。你爹就不是,他种地特别厉害,这方面你随他,你也特别厉害,是个极有耐心的小孩。”
隋玉的情绪价值拉满,把小崽哄得合不拢嘴,脑瓜子晕乎乎的,他浑身的干劲,感觉比驮麦捆的骆驼还有力气。
这还不够,隋玉骄傲地说:“哎呀,我真是好命,这么会生,竟然生了个这么棒的宝宝。”
小崽笑得捂住脸,遮住眼睛却遮不住笑露出来的一口牙,他蹲在地垄上,夹着嗓子拉长调子撒娇:“娘——你别说了。”
隋良嫌肉麻嫌牙酸,他吸着气提着镰刀绕去另一边割麦,不跟他们娘俩磨叽。
隋玉趁机大步走过去,她捧着小崽的脸重重么一口,故意凑到他面前说:“宝宝,你真是太棒了。”
小崽害羞死了,他捂着脸要扭成一条软骨蛇。
隋玉克制住大笑的冲动,她心情大好地拎着镰刀下地割麦。
“嘎嘎嘎——”
两只野鸡从麦地里飞出来,二人一致抬头去看。
“小崽,快去看看地里有没有野鸡蛋。”隋良喊。
“来啦。”小崽颠颠跑过去,他故意从隋玉面前绕路,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隋玉大乐,她弯腰割几把麦子,过了片刻,直起腰问:“宝宝,捡了几颗野鸡蛋。”
小崽红了脸,他支支吾吾几声。
“宝宝?”隋玉更大声喊。
“两个啦——”小崽娇娇地说。
“呸!”隋良大声唾一口,怪声怪气地喊:“宝宝——”
“宝宝他娘,你要是不想你一个人在地里割麦,你就少恶心我。”隋良愤怒地喊。
隋玉大笑,她一边割麦一边回应:“宝宝他舅,你是不是吃醋了?我也能喊你……”
“啊——你闭嘴。”隋良像是被蛇咬了似的蹦起来,他跑上地垄,居高临下地红着脸说:“你不能说,你再说我就走了。”
隋玉不出声,但无声念出两个字,惹得隋良羞恼,他憋着气,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小崽捧着两颗野鸡蛋在一旁看热闹,看人真走了,他急得大喊。
“快去追。”隋玉说,“给你舅舅递个台阶。”
小崽把两个鸡蛋放进筐里,他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
麦地里恢复了安静,隋玉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佝下腰闷头割麦。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隋良顶着几缕打湿的头发回来了,小崽巴巴跟在后面,一个劲劝说:“舅舅,快割麦,打了麦,我们蒸大馒头吃。”
隋良重重哼一声,“我才不稀罕。”
隋玉丢下一把麦子,她挑眉看向隋良,戏谑地说:“快去干活,别逼我用杀手锏。”
隋良瞪她一眼,隋玉立马说:“我要跟你姐夫说。”
“姐!”隋良立马求饶,“得得得,我去割麦,你陪你的好宝宝说话。”
隋玉要笑疯了,隋良终日跟一帮小孩混在一起,在家人面前,他说话做事都有些幼稚,她还以为他成熟的晚,不像其他十二四的男孩子一样傲娇,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不了她喊他喊宝宝。
“娘,我来帮你抱麦子。”小崽蹦蹦跳跳地跑来。
隋玉回神,说:“行,你一次少搂一点。还有,注意脚下的麦茬,小心戳到你的腿。”
小崽轻快地“哎”一声。
二个人玩玩闹闹忙了一个半时辰,天热了,二人就拎起筐打道回府,不在地里挨晒。
小崽一趟又一趟地搂麦子,他热得小脸通红,但因为心情好,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回去的路上他甩着胳膊,看见蝴蝶凑过去嘀咕几句,看见鸟飞过,他驻足抬头看好久。
隋玉和隋良由着他,他跑的时候,他们步子加快,他停下的时候,他们跟着望天或是望地。
二亩麦子种下时耗了十天,收回去也耗了十天。
属于赵西平的二十亩地,地里的庄稼收割后全部交给官府,分到小崽和隋良名下的四十亩地,六成上交官府,剩下的四成,奴仆们用骆驼驮了回来。
客舍北边是没开垦也无主的荒地,赵西平借职权之便从粮场借个石碾子回来,张顺赶着骆驼压平荒地,碾出两丈长一丈多宽的晒场。
地面晒干后,甘大甘二等一干奴仆扛着麦捆铺撒在晒场上,麦子在地里已经晒干了,他们直接赶着骆驼拖着石碾子转圈碾压,石碾子碾过,麦粒簌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