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个木盆端进柴房,隋玉折根树枝在水里搅了又搅,等赵西平喊洗脸的时候才跑出去。
之后的日子,隋玉每日忙着砸树棍劈高粱杆,或是把泡在水里的木屑和高粱杆捞出来放石头上砸,砸瓤砸松再丢进水里泡着。
赵西平问了几次她都不说,他也就不管了。
大大小小茅鞋编了五双,一捆稻草也用完了,隋玉姐弟俩各两双,另一双是给他自己编的。赵西平将剩下没用完的芦花取杆留絮在太阳底下反复晒三天,干透了塞进夹层褥子里,晚上盖在身上就暖和多了。
腊月初十,赵西平挑担出门领回两石粮,见底的粮缸又丰裕了。
进了腊月,圈养的猪羊出栏,人多口多家底不丰的人家将年猪卖给屠户,家底不薄的人家则是宰杀了猪卖一半留一半,自家过个油水充沛的富裕年。
十三屯有三户人家合买了一头七十斤重的肥猪,杀猪的时候隋玉牵着隋良去看,七十斤的活猪,在放血刮毛刨了内脏后,猪肉不足四十斤。
隋玉算了算,她养一头猪很可能还不如赵西平的俸禄高。
“孙大娘,猪血你们卖不卖?”她问。
孙大娘看了她一眼,用刀划一块儿给她,说:“自家吃的,不打算卖,你拿回去吃。”
隋玉愣了一下,说:“那等我蒸了包子给你送一盘。”
“行,听说你的茶饭好,我尝尝。”
隋玉拿着猪血回去了,又让赵西平去买一碗豆腐,她焖半锅豆米饭,用猪油炖半锅猪血酸菜豆腐。刚杀的猪,猪血新鲜没有腥臭味,豆腐又油煎过,再混上酸菜,一锅炖出来有油有荤又有滋味。
饭菜出锅后,一家三口带只猫都吃撑了肚子。
在那顿之后,每逢谁家杀猪,赵西平就端个大陶碗揣上铜板去买新鲜的猪血,猪血比猪肉便宜,他手里的余钱经得住顿顿吃。
“我是不是胖了些?”隋玉揪着自己的脸对着水缸照,反复对比后,她高兴道:“我长肉了。”
“你看隋良就知道,你俩都长肉了。”赵西平莫名有种成就感。
隋玉看看隋良,她摸着自己的脸问:“我也跟良哥儿一样?脸上有血色了?”
赵西平点头,他琢磨了一瞬,说:“还是荤腥补人,你多吃猪血,吃血补血。”
在阔别半年后,猪肉佬又见到了赵西平,他盯着人看了又看,说:“稀客啊,快过年了,今天买几斤肉?”
赵西平扔三贯铜板放猪肉摊上,说:“切五斤肉,肥多瘦少的,猪肉没涨价吧?”
“说笑了,冬天哪有不涨价的,六钱一斤了,还是切五斤?”
赵西平点头,三贯钱买五斤肉,他往桶里看一眼,猪血只剩一小块儿了,他又掏钱把猪血买了。
“猪肉佬,往后每天给我留一斤的猪血,天亮了有人过来拿。”他交代。
猪肉佬将猪肉和猪血递给他,说:“那你可来早点,猪血便宜,买的人多。”
赵西平回去了就跟隋玉交代,他将手上剩下的钱都交给她,让她每天早上起床后去集市上买猪血。
“我离家后,天不黑你就关门,天黑了谁叫门都别开门,早上听到外面有动静了再开门。”他交代。
隋玉点头,她拎七贯铜板递给他,说:“这是我托娘买猪崽子的钱,你回去带过去。”
“一共赚了多少钱?”他随口问。
“十四贯。”隋玉得意一笑,“不少吧?”
赵西平诧异,“卖包子这么赚钱?在街上摆个摊一年赚的比我的俸禄还多了。”
“生意能做起来的就没有穷的,不过这十四贯钱没有刨除买猪肥油的钱,我们自己也没少用来炒菜。”隋玉锁好箱子,她拍拍手上的灰,出去准备腌肉。
腌猪肉、和面发面、择洗韭菜,再有一天就是小年了,隋玉打算蒸两锅韭菜鸡蛋馅的包子,当天吃两顿,剩下的让男人带走路上吃。
小年这天,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去的炊烟都带有肉香味,小孩在巷子里东家跑西家顾,闻着肉香判断谁家炖的肉多。
两锅包子出锅,隋玉挟了一盘让赵西平给孙大娘送去,她洗锅切肉准备做萝卜炖五花肉,因着男人年后才回来,她直接切了一盘的肉倒进锅里,今天好好过个嘴瘾。
猪肉片炼出油再倒进萝卜翻炒,猪油呲啦啦煎着萝卜,赵西平进门闻了一嘴,心想有肉就是不一样,萝卜都比往日香。
肉多萝卜也多,隋玉炖了大半锅菜,想着晌午吃不完晚上热热又是一顿。然而她低估了三个人对肉的馋劲,更低估了男人的食量,大半锅萝卜炖肉,三个人一顿就给吃完了,包子倒是没吃几个。
“吃痛快了。”隋玉撂下筷子,她揉着肚子坐着不动,说:“一顿顶十顿啊,吃了这顿我不想下顿了。”
赵西平看她一眼,他见盆底还有油水,他去锅里拿个热包子,沾着肉汤又吃一个包子。
“吃饱了?”隋玉问。
赵西平点头,这顿是真正吃撑了。
“那你去洗碗,我给你收拾行李。”隋玉往床上看一眼,说:“你明天把狼皮带走,衣裳也都穿身上,别穿那双旧茅鞋,穿新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