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地给老君倒酒,然后“咚”地一下,没端住,手里的酒壶连带着人磕到地上给老君行了个大礼。
老君:“……”
上清被身后那群小妖怪笑话个不停,上清笑眯眯地爬起来也不计较,嘴里又开始说熟悉的烂笑话:“凡人说彩衣娱亲,我这又彩衣又磕头,有没有让我亲爱的大师兄乐一乐?”
妖怪们笑成一团,屋子里充斥着脂粉味儿、酒味儿,以及独属于动物的腥臭。
老君被熏的头晕眼花,实在笑不出来。
上清像是一团烂泥爬到老君身上,扬起手,喊道:“小子们,这是我两万年没见的大师兄,稀奇的要死,快来跟我大师兄现现脸。”
那些小妖怪们此起彼伏地应着:“大王大王!”
老君转过脸,默默地
看着上清。
上清尴尬地挥了挥手,气恼地道:“喊什么大王!难听死了,我是修道的,又不是山大王,都说了要叫我道长!”
他们又喊:“教主教主!”
老君欲言又止,上清蒙住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老君有些受不了地要出门走走,上清忙不迭地跟上,他讨好般地跟老君介绍周围的风光,虽然醉了,但眼里依旧是小心翼翼,老君提起了玉清,上清散漫的姿态立即变得僵硬,就像此前的醉酒都是假象一样,他踌躇许久,也不敢主动问,老君倒是不为难他,自己说了,他说,玉清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上清苦笑道:“谁能是曾经的自己啊。”
老君笑着说:“我看你是。”
上清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老君又说:“玉清确实变了很多,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恨你了。”
上清愣了愣,疑惑地抬起头,听到老君说:“他应该连恨这种感情都没有了。”
上清瞳孔一缩,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空空荡荡,无波无澜……不太像是人了。”
“大师兄。”上清忽然打断他,笑容很僵硬,“你别说了。”
老君“嗯”了一声,果然没再多说,他看上清这辈子跟妖魔鬼怪是牵扯不清了,便规劝他帮忙可以,但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不要跟他们的因果牵扯太深,还有……
“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老君看着他,跟以前一样,有操不完的心,他帮他脱掉了身上裹着脂粉的外袍,理正了他的衣冠,对着上清怔愣的目光,温声道,“你漂泊太久了。”
上清低下头,说了好。
老君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过得像摊烂泥的上清。
往事不可追,老君这活在过去的人,越不过那道门槛,注定被丢在原地,他回到了太清境年复一年地消磨时间再没有下过界,直到今日。
“玉清同我说,他要实现教义相反,注定相杀的阐截两教合流,让一切回归正轨,所以,挑起了这场战争。”
“上清,他,我不知道,”老君苦涩地说,“在玉清眼里,上清怕已经是他的一半大道了,他同我说的话,只会跟上清说的更清楚。”
“结果呢?”哪吒问道。
“结果,他死了,也认输了,截教大败,阐教也没有赢,”老君攥着拳头,又松开,“死了很多很多弟子,我拦不住他们相杀。”
“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截教不愿合流阐教,上清死后,他们忿忿不平,与阐教打的更凶,接连又死了很多人,当然也有很多活下来的弟子,但截教名存实亡,他们再不是截教弟子了。”
“那阐教呢?”
“阐教也死了很多弟子,余下来的回了昆仑山,但是玉清病了,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老君沉默许久,说,“截教已经没了,阐教就算争个第一、争个正统,也没有任何意义,合流之道不成,我觉得……其实阐教存在亦或是不存在也没有了意义。”
“您的意思是?”
“我打算解散阐教,让剩下来的弟子各寻大道,不要再受困于阐截纠缠不断的因果中。”
“阐教也好,截教也好,说到底都是昆仑山的弟子,他们不管遇到什么事,昆仑山都会伸手相助,子弟之间也应该相互帮助,但是……教派亦或是门派这样容易掺杂恩怨、异化成为怪物的东西,没必要再存在了。”
“哪吒,”老君看着哪吒,认真地说,“属于阐截的因果正式结束了,太乙也好、你也好,都不必在为此痛苦了,”
“关于太乙的遗憾也好,悔恨也好,你也可以从中解脱了。”
“像太乙说的那样,自在地往前走吧,”老君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哪吒的脑袋说,语重心长,
“不要像我们一样驻足不前,难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