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白色布带随风飘扬,这个依旧稚嫩的少年,却褪去了青涩,在亡父的见证下成为了真正的王。
他在众人山呼一般的朝拜声中,穿上了黑色的外袍,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高高的祭台上,祭台很高,足够他俯瞰山野和众生,大风起舞,摇起了祭台上周人的大旗,姬发站在黑色的旗帜下,开始向暴虐的商君问罪,并与天下诸侯立下伐商的牧野之誓。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注1]
“今商王屡次东征,施残暴于百姓,败祖宗之法,纵容妖妇,亲佞远贤,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残害手足,昏弃贤臣,可谓暴虐之至,昏庸之至。”
“天道弃商,于是,天灾四起,民不聊生。”
他用锋利的剑在自己手心画出一道伤口,鲜血很快顺着伤口滴落下来,他接过士兵送来的酒碗将血滴在酒中,而后端起碗,在远荡着他回音的牧野之上,喊道:
“今予发惟恭天之罚,顺天意而伐商。”
“愿与诸位歃血为盟,共谋天下。”
祭台上无数人手持刀剑齐声喊道:“共谋天下!”
姬发站在台上,听到呼声,端起血酒,一口饮下,然后与各位诸侯一齐摔碗立誓。
他拔出锋利的长剑,指向朝歌城,将士们在他的指引下便齐齐向朝歌城冲去。
诸侯在牧野立誓的消息很快传入商宫,大军兵临城下,此前,帝辛挥师派出的东夷战奴很快使穿云关、潼关、牧野接连失守,而雪上加霜的是武庚战死西岐的事终于还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商宫乱成一团,帝辛又在乱杀人了。
他说他要寻找他孩子的亡魂,他问他们是不是不让武庚的亡魂上身,所以让他在武庚死后再见不到他。
他杀了个一个又一个人,至此,挚爱的妻儿,他一个也没有留下。
微子成了唯一可以阻止他的人,他跪在帝辛身前,告诉他现在大军临城,不是发疯的时候。
帝辛拖着人尸浑身是血,笑着说:“既然死者不能复生,我的先祖们为什么还要笃信神灵呢?”
微子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帝辛,帝辛蹲下来,看着远比他瘦弱的同胞兄弟,问:“你也不信神?”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信仰依旧压在微子头上,他跪在地上,高喊着神灵保佑大商。
他不是在跪帝辛,他是在跪飘荡在朝歌城可能存在的神灵。
“王兄,神灵连姜姬和子庚的性命都保佑不了,还保佑大商,”他哈哈大笑,说,“别搞笑了。”
“这所谓的神灵还不如一个小妖怪来的真实呢。()”
微子抬起头,听着帝辛这大逆不道的话,让他赶紧住嘴,帝辛丢掉人尸,站了起来,淡道:姜姬说天道弃商,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不被保佑的吗??()?[()”
“子受……”
“算了,”他擦了擦沾满血的手,淡定地表示,“不保佑我们的神,要祂又有何用?存在或是不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祂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他望着灰蒙蒙的天,“就算是神,我也照杀不误。”
说罢,他走出奢靡却血腥的商宫,微子追了上去,帝辛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住步子,转过身问道:“他们都被我赶走了,你怎么不管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帝辛问:“难道你还信天命在商吗?”
“我信。”
帝辛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微子攥起拳头,快步走上去,说:“但比起这个,我不管怎样也要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你。”
帝辛脸上的笑滞住了。
“子受,你我一母同胞,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存在,”他眼中带了血丝,说,“我是你哥哥,就算我软弱无能,也想要护你、陪你到最后。”
帝辛低下头,蒙住了脸,他微微颤抖了几下,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子受……”
“不要犯傻了。”他打断了微子接下来将说的誓言。
帝辛抬起脸,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踪影,他依旧那么冷厉,他冷道:“也像他们一样背叛我、讨伐我吧。”
“哥哥,”他说,“你活下去吧。”
“子受!”
帝辛转过身,穿上了盔甲,驾上马,说:“就算大商亡了,还有商人呢,玄鸟的后人,总会一直活着。”
“只有我,会成为这个王朝的陪葬品。”
说罢,他驾马和大商剩下来的几十万兵马,走出朝歌城,朝着牧野正在袭来的盟军而去。
当两方兵马相对时,大周举着黑色的旗帜,而大商举着白色的旗帜,黑白相对,正是相杀之时。
姬发看着战场上高大而英武的帝辛,身体不自控地因为恐惧而颤抖着,这位强大却暴虐的帝王一直是周氏、是他埋在头上的阴云,文王归周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觉,闭上眼全是哥哥死去的是的景象。
他在大缸之中惨叫出声,弱小的他躲在父亲背后,看着父亲痛苦又隐忍的模样,而祭台一边是听到父亲恭维之词抚掌大笑的帝辛,他越开心,他们越是悲伤、越是恐惧,哥哥也喊得越是凄惨。
他想要为父兄报仇,但是在强大而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