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环顾四周,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感受到河边的湿气,冷得抱住臂膀,说:“这也太冷了。”
陆压一挥手,杨婵身后便落下一个毛茸茸的大氅,刚好落到她肩上,可以把她包进去,杨婵抓住大氅,抬头朝陆压看过去,见陆压大晚上的还有兴致,眼看着不知道又要往哪里溜达了。
他这么有精气神,杨婵可扛不住,她累的连灵力都用不出来了,走两步也觉得累,站在原地,喊:“又要去哪啊?”
陆压转过身,借着渭河旁月光倒影下来的粼粼波光,瞧着杨婵被照亮的半张脸,发现了她脸上的倦色,问:“你累了?”
怪不得玩了一晚上又忽然嚷嚷着要回家了。
杨婵老实点头,陆压了然
,站在原地,也不走了,他一挥手,河上便变出停靠在近水旁的一艘豪华客船,客船外挂着四盏明亮的灯笼,将渭河四方照亮。
船舱上画着看不懂的花纹,奢华典雅,饶是杨婵见了些世面的人也觉得开眼,看看陆压,又看看那艘船,说:“你们神仙怎么会这么有钱?”
陆压嗤笑一声,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杨婵打量着陆压,心里想,不都是神仙吗?
她踩着河边的小石子,在陆压的指引下踏上了这艘船,他们一站上这艘船,这船就越来越近深水区,自西向东开始慢慢游荡。
杨婵上次坐船还是乾元山那简陋的竹筏,这回坐上如此豪华的客船,在甲板上像个土包子一样跑来跑去。
大船从峡谷一路前进,在水流的助力下路过数十座大山,杨婵在黑夜里,隐隐看到了山里的亮起的灯火,那应该是坐落在山上的人间,就像华山的山民一样,生活在大山上。
盛夏虽热,夜里却凉,渭河上的水冒着雾气,轻飘飘地扬在水面上,杨婵觉得有意思,整个人扒在船栏上想去够河面上的雾,被陆压一手给提溜了回来。
他提杨婵跟玩似的,把杨婵提回了安全的甲板上,让她老实坐着。
杨婵坐在船上,眼睛亮晶晶地借着船欣赏着不断后退的山川月色,直到陆压给她塞了一杯热酒,杨婵摸到杯子竟然是热的,低头看去,听到陆压说:“那是酒。”
杨婵诧异。
“你不是说你累了,打算休息了?喝点酒暖暖身子,一会儿就可以去睡觉了。”
杨婵轻蹙着眉,说:“可我不喝酒。”
“哦,”陆压伸出手,摊开,说,“那就还给我,然后滚去睡觉。”
杨婵一身反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陆压喝了口酒,稀奇地问:“你难道听我的了?”
杨婵一口喝下热酒,然后“砰”地一下重重放到甲板上,终于换来陆压一个讶异的眼神,杨婵洋洋得意,哼了一声,说:“就是要跟你反着来。”
说罢,她拍拍手,站起身,准备非常帅气地背对陆压前行,结果走两步,酒气上头,她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只觉得脚像是在踩在云上走,还以为自己在飘,欣喜地扬起双手,迎接风的到来。
陆压看着她杵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见她张起双手,迎接凉爽的河风,闭眼专心倾听夏夜潺潺的流水声和不绝的蝉鸣声,然后“咚”地一下,头着地,倒在了甲板上。
陆压脸色一变,忙赶到杨婵身边,将她抱起来,却见她脸上飘着两坨红云,额头映着撞到地上的红印子,而她自己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闭着眼,呼吸均匀,沉沉睡去。
他试图理解杨婵脱线的行为,想了又想,好笑地说:“一杯倒还逞强什么?”
*
杨婵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前行的船也停了下来,她从屋子里出来,刚好撞上坐在船头,拿着鱼竿钓鱼的陆压。
陆压手里拿着鱼竿,一动不动,听着开门声,背着杨婵,轻声问:“醒了?”
杨婵点点头,走到船头,跟他一起坐着,陆压没有看她,手却推给她一碗汤,让她喝了。
杨婵疑惑,陆压解释道:“是醒酒汤。”
“不过,我也不知道一杯酒有什么好醉的,又有什么好醒的,但熬都熬了,还是喝完吧。”
“你做的?”
“不然呢?”
杨婵踌躇,陆压问:“怕我下毒?”
“不是,”杨婵将碗端起来,说,“我怕这汤难喝。”
杨婵长到这么大,也就两个男人给她做过饭,一个是她兄长,一个是她未来夫君,但是前者手艺惨不忍睹,后者手艺勉强及格,这给杨婵一种男人做不好饭的错觉
她连四象蛊都不怕,当然不怕陆压给她下毒,但是她怕这汤难喝到极点,让她当场飞升。
陆压终于理她了,他转过头,用一种被质疑而不爽的表情盯着杨婵,空余的手拖着碗底,在杨婵踌躇时,一推碗底,将汤水灌了进去。
杨婵被吓了一跳,刚要挣扎,嘴里就飘起了香嫩的鱼香味,再一细尝发现是酸酸甜甜清爽的口感,这做的比周宫里头的东西还要好,杨婵惊喜地端着碗,看向一旁的陆压。
陆压问:“现在呢?”
杨婵被这味道惊艳,也不跟他唱反调了,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