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了口气。

桃红走到桌边，给年似锦倒了杯温水，手指摸着杯壁探了下水温，放到她手上，柔声说到，“小姐，怎么又叹气？”

桃红是她母亲的婢女，伶俐手巧，翠屏中毒，便指派她来服侍。

“小言这几日怎么又不见了人影？”

桃红手中活计一顿，微笑说道，“许是最近比较忙。”

年似锦双指捏着书页角，翻了过去，又翻回来，“他有什么可忙的？”

“今日石小姐会过来，怎么还未到？”桃红笑着岔开话题，伸着脖子看向门外。

“来了，来了。”刚到房门，石清然听着里面传出她名字，连忙回应，手里拎着许多东西，快步走进来，嘭地一声，一股脑把所有东西扔到桌面。

粉色背影忙碌地在一堆东西里面扒拉，掏出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往年似锦跑去时被桃红纵身拦了下来。

“小姐，身中奇毒，浑身都有毒性，莫要靠太近。”

石清然瘪了瘪嘴，不满地把盒子塞给桃红，“哪来的毒，这般歹毒。”

自从得知年似锦身中其毒后，年家人四处求医，是以相熟的几家人都明了她的情况。

桃红双手接过盒子，放到美人榻上的矮桌，刚打开，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年似锦眼睛亮起来，惊喜道，“这是脂芳铺第一批的桂花糕！”

她手指捏起一块，轻轻咬一口，享受地眯着眼，“知我者，清然也。”

年似锦虽精神不错，肤色惨白，手指颜色比桂花糕还要白上几分，石清然挪开视线，嘟起嘴说到，“那当然，我可是排了许久队才买到的。”

年似锦察觉到她的嗓音有异，把口中香甜的桂花糕吞入腹中，再拿起一块，开玩笑道，“石家小姐伤心了？不如到我怀里我好生安慰一番。”

她娇笑两声，“然后...同我一起去地府报道。”

“呸呸呸，总挂这些不吉利的词在嘴上！”石清然站起身来，嗓门比平日大些许，像小孩子吵架般喊道，“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就再不来看你了。”

被这么打岔，石清然刚升起的悲伤被扫得一干二净，看着病重成这般的年似锦如此看淡生死，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知在气自己无能为力，亦或是年似锦对自己生命毫不在意的态度。

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好姐姐，别走，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呢。”年似锦见她要往外走，急忙下榻。

石清然顿住脚步，乜了她一眼，又重重坐了回去，头上钗环止不住颤动。

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

宁老山庄焦黑一片。

西北角地室阴暗潮湿，散发着难忍腐味。

他定定看着自己右臂，感觉自己正被人牵引着走往某个方向，一个未知的、陌生的方向，可能会粉身碎骨，不过，他向来不在意。

手臂微微转动，上面温软的触感久久不能消散，仿佛还残留着带着药味的女儿香......

肢体的触碰在他看来是恶心肮脏的，一瞬也忍受不得，但现在感觉不错。

这种想法在脑海生根发芽，他向来顺从欲望，心下便跃跃欲试。

不过，到底是为何会有这般变化，他歪头思索一番。

那晚消耗了大量精纯灵力，如今灵气还空虚着，或许原因在此......

“哐当——”

铁盖砸落在地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他抬眸，两名下属掀开铁盖后，匆忙往他方向走来，躲到他身后。

身经百战的他们，也对即将出来之物感到忌惮万分。

不远处有个大缸，在昏黄的烛火下，阴森可怖。

缸里不多时陆陆续续冒出各种毒虫，毒蝎子、毒蜘蛛、毒蛇......

越来越多，缸壁上密密麻麻爬着，却不落地。

身后的两个下属深吸一口气，默默又往后退了半步。

萧檀信步走上前，缸里传来微弱□□。

他伸手往里一把抓出里面的人，这人浑身被毒虫咬的不像样，皮肤寸寸溃烂。

那日被飞石打伤的眼睛，用上等皮革罩着，如今脸部都被皮肉模糊，那眼罩依旧□□，和这人生命一般顽强。

萧檀把人又扔回缸里，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现在觉得，这种自小便习以为常的脏污变得难以忍受......

或许，也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