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埋怨道。
薛怀也伸出手揽住了瑛瑛不盈一握的腰肢,冷笑一声道:“本以为来江南一趟能带着娇娇你好生散散心,谁曾想不仅遇上了水患在,还碰到了这些令人气恼的蠢材。没去关口接我们便罢了,小爷我亲自登门,还让我好等了一回。”
这般温润清濯的面容里却冒出了如此胡搅蛮缠的倨傲之语,着实是令人侧目。
瑛瑛纳罕于薛怀扮演纨绔的功力,惊讶之余险些忘了搭话。
王启安矍铄的眸子扫过不耐的薛怀与恼怒不已的瑛瑛,心里大致有了成算——又是一个从京城赶来江南刷些功绩的纨绔子弟,他只要好吃好喝地供奉着他们,再备些“贿银”送走他们,这事也就结束了。
至于他曾听闻过的承恩侯世子有君子处事之风这样的话语,也实在不必细究。
多少世家大族的公子不过是靠着沽名钓誉的方式博个好名声罢了。
“都是下官不好,世子爷可千万别生气。”王启安见风使舵的本事素来炉火纯青,他回神给师爷递了个眼色后,便道:“还请世子爷给下官一个赔罪的机会,好酒好菜备在了后院,还请世子爷挪步前往。”
身为纨绔的薛怀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为了彰显他心中的愤怒,他不忘恶狠狠地瞪上王启安一眼,并威胁他道:“算你聪明,否则小爷回京之后一定会去陛下跟前参上你一本。”
王启安闻言眸色一动,愈发谄媚地笑道:“世子爷的意思是?”
薛怀嗤笑一声,一副攥住了王启安把柄后沾沾自喜的模样,只道:“这次小爷不远万里赶来江南,便是奉了陛下的手谕来调查有没有人贪污赈灾银两。”
他倨傲地仰
起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王启安心头一跳,嘴边的笑意要比方才还要再真挚几l分:“世子爷说的什么话?便是给草官们一百个胆子,草官们也断断不敢染指赈灾的银两,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话音甫落。
薛怀也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游移在内院的方向:“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如今还是正事要紧,小爷可饿了一整日……”
王启安慌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将薛怀与瑛瑛引进了他雕栏玉栋的府衙之中。
在走去内院的路上,薛怀细数了自己越过了多少道垂花门,又走过了多少条抄手游廊,瞧见了多少移步异景的妍丽园景,路遇的小厮和丫鬟们又是何等体面的服饰。
他甚至无法斗量,这些年王启安到底贪下了多少银子?
*
王启安给薛怀与瑛瑛备下的晚膳果真丰盛无比。
十八道菜肴届是又精细又名贵的江南名菜,其中有一道虾仁玉音和鲍翅羹最为奢靡。
薛怀脸上摆出来的笑意里透着满意的意味,瑛瑛也娇笑着躺进了薛怀的臂弯之中,夹了一筷子鲍翅送到薛怀的嘴边。
“夫君尝尝这鲍翅。”
用膳之间,王启安见这两人一副如胶似漆,恨不得以桌椅为被的黏腻模样,便悻悻然地说道:“老夫先去寻些美酒来,世子爷自个儿尽兴,可千万不要拘束。”
薛怀只抬了抬眼,以示对王启安的回答。
王启安笑着离开了厅堂,等他一走,薛怀嘴角的笑意便落了下来,他望着眼前奢靡富贵至极的菜肴,以及自己手里盘握着的名贵酒盏,心头沉重无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启安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百姓们却连个安身立命的住所都没有,一日三食只能以粥水野菜饱腹。
瑛瑛也收起了自己脸上媚俗般的笑意,她察觉到薛怀极为失落悲愤的情绪,便只能伸出柔荑覆住了他薄冷的手背,试图把自己的暖意传递给他。
“所以我们更不能露馅。”
瑛瑛轻声地对他说。
薛怀回握住了瑛瑛的柔荑,朝她点点头后,便又作出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甚至还把守在屋外的几l个小厮唤了进来,刁难了他们一通。
大约一刻钟之后,王启安才回了厅堂。
影影绰绰的烛火把他那张肥头大耳的面容衬的愈发丑陋不堪,他摇晃着臃肿的身形走进了屋舍之中,身后还跟着个身形清俊的男子。
薛怀不耐地抬起眼眸,直接发问:“这是谁?”
王启安讨好般地笑道:“这是我最信任的门生,且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好借此机会让他把江南的官场局势说给世子爷听,也好让世子爷明白我们江南的为官之风是何等的清廉。”
薛怀心头一顿,冷笑一声迎上了王启安谄媚中透出几l分打量的目光。
他心下一沉,瞧出了王启安是在试探他。
周景然所言不虚,王启安果真阴险狡诈,且又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这才能傲据江南一角如此之久却屹立不倒。
他带来的门生必定不简单。
“宁致,还不快向世子爷和夫人问好?”
王启安冷喝一声后,端坐于薛怀身旁的瑛瑛惊骇般地抬头,在瞧清那门生的样貌后,摆在她手边的茶盏因她失措的举动不慎倒向了桌案,一时间那茶盏的杯口搁在了瓷具之上,撞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厅堂内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