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清了小屁孩的脸 。

小屁孩踩了她一脚后 , 哭哭啼啼地看了她一眼后 , 瞧间不哭了 。 他似乎不太会说话 , 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 花 …... 花光 …... 会发光的西 …... 仙草 ? ,

“ 仙草 …... 你能帮我找到娘亲吗 ?“

好好好 , 当初给祉猷看撅臂小木人时 , 他说的什么 ?

“ 我路他不像 。“

“ 我不会踩你 。“

当韭菜的记忆她虽然一点都没有 , 但晏眼就被踩了一脚这件事 , 却是做梦都没法忘记 。

岁月漫长 , 扶光山上除了冰蹄的积雪便再无活物 , 幸而她曾经陪伴了祉猷四百多载 。

中午用过饭食 , 玖茼与祉猷就被吴伯叫到了书房 。

“ 在除夕之前 , 你们俩就老者实实待在书房里抄书 , 如果再敢出去惹是生非 , 路东村吵架 , 跟西村打架 , 我就打断你们俩的膈 ! “ 吴伯扔了一堆书在两人怀里 :“ 你们不是喜欢话本吗 , 这些话本拿去好好抄 , 抄不好晚上别吃饭 。“

把两人骂了一顿后 , 吴伯背着手离开了 , 玖茴抓起一本书翻开看了几眼 , 这是一个主人翁企图统治全天下 , 最后却下场凄惨的故事 。

再换一本 , 这是一个主人翁想要当天下第一 , 最后却修为全无 , 变成了一个疯子 。

“ 吴伯该不会是连夜找来的这些书吧 ? “ 玖茴不情不愿地铺好纸 , 在笔架上挑拍拣 , 勉强找了一支顺眼的毛笔 , 抓了一本书开始准备抄写 。

祉猷走到她身边 , 给她磨墨 。 墨条在砚台中发出轻轻的声响 , 玖茴用笔尖沾了沾墨 , 想了想把笔放下 ,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撅臂小木人 , 递到祉猷面前 :“ 给你 。“

祉猷擦干净手 , 不解地接过撅臂小木人 :“ 这是 …...“

“ 给你的 。 “ 玖茴执起笔 , 不再搭理祉猷 , 开始抄书 。

书房淅渐安静下来 , 午后的阳光慢慢爬上窗台 , 祉猷研好墨 , 便坐在玖茴身边抄起书来 。

往日在望舒阁 , 就算有长者授课 , 玖茴也会偷偷跟他说话或是传小纸条 , 现在玖茴突然这么安静 , 他开始无措起来 。

「 小师姐 。 “ 他侧首看玖茴 :“ 你别不理我 , 我错了 。“

“ 错哪了 ? “ 玖茴挑眉问他 。

祉猷沉默片刻 :“ 我不该瞒着你这件事 。“

那四百多年的岁月 , 是独属于他的记忆 , 玖茴早已经不记得 。 他的小师姐那么快乐 , 拥有那么多人的关爱 , 扶光山上那日复一日的四百多年岁月 , 实在不值一提 ,

也不值得让小师姐徒增烦恼 。

“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 “ 玖茴扭头 :“ 在我所有的记忆与认知中 , 只有女神山后的这片天地 , 我无法想象自己就是当年的那片小韭叶 , 也不知道我们曾经的过往 。 价呢 ,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 我就是那片韭菜 7“

祉猷摇头 :“ 我不知道 。“

但是那日在问仙城 , 他见到玖茴的那一刻 , 就觉得她与其他人不一样 。

别人都是红尘中来来去去的黯淡过客 , 唯有她眉眼清晰 , 充满了绚烂的色彩 ,

所以他想跟她去望舒闻看看 。

“ 我看宗门录里记载 , 扶光擅拿算之术 。“ 玖茴抄错了一个字 , 偷偷用术法把个字消去 。

“ 可我算不出你 。 “ 祉猷摇头 :“ 你丢了以后 , 我拾算不到任何踪迹 。 去年春天 ,

我梦到了你 。“

他很少做梦 , 五岁那年梦见了娘亲 , 去年梦到了她 。

“ 在梦里 , 我是什么样子 ? “ 玖茴好奇 。

祉猷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 , 小人脑门上还顶着一根韭菜 。

玖茧 : …

“ 你跟我说 , 你要出去玩 , 哭着闸着要我陪你 。 “ 祉猷温柔地看玖茴 :“ 梦里 , 我答应了你 。“

可是扶光仙君无法离开扶光山 , 所以离开扶光山的只能是祉猷 。

玖茴心头微颤 , 因为一个梦 , 他便剜了心 , 把神魂附在心脏炼制的身体上 , 承受着入骨之痛 , 独自一人来到这纷乱的人世红尘间 。

他太寂寞了 。

五百年的孤寂 , 足以让任何人发疯 。

“ 算了 。 “ 玖茴放下笔 :“ 我原谅你踩我一脚的事了 。“

祉猷茫然 :“ 嘲 7“

“ 当年你还是小孩 , 我还是小苗苗时 , 你是不是踩了我一脚 ? ! “ 玖茴理直气道 :“ 我都梦见了 ! “

祉猷小心翼翼道 :“ 小师姐 , 你气的不是我隐瞒你这件事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