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惯爱隐藏,知道她在这个家始终没有安全感,知道她习惯将自己装成乖巧懂事的模样。 同样的,他也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因为没安全感。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害怕会麻烦他们;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总是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总是要掩藏自我。 顾衍沉默良久,又灌了口水。 “这些都是小事情,既然选择了接纳你,就不会计较这些。” 沈岁宁垂着眼眸,没动。 她当然明白他说的这些,可是怎么才够心安理得地接受? 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管她,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更何况是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非亲非故的顾家? 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对自己的好? “我妈和你妈妈是好朋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妈妈也曾帮了我们很多。”他说,“如果非要一个能让你心安理得的理由的话,这就是。” 安静的夜里,他的语调很平缓,可落在她的耳中,却像有人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在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沈岁宁愕然地抬起头,她从未想过他会为她找理由,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地接受他们的好意。 但远不止如此。 “可是,不是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他又喝了口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就像此刻,我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没有理由。”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 沈岁宁陷在绵软的床铺中,揪着身上的被子,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脑中反反复复的都是顾衍刚才的话—— “就像此刻,我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没有理由。” 这句话就像是被脑子刻录了下来,反复地进行播放,每循环一次,心头那种被什么充盈的感觉就更深。 身下柔软的床铺变成了云,而她成了站在云端的人,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眼睛的酸涩从听到那番话后就没褪去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她长久地凝视着天花板。 这次她没有低头,可那些温热的液体还是不可抑制地漫了出来,滑过眼眶,倏地一下隐入了发间。 原来,被人在意着的时候竟会有落泪的冲动。 她又想起他今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该学着去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不问理由,不背负担。 说这话时他就坐在灯下,灯光罩住他的身子,略凌厉的五官都因此变得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月球上的人,那个地方坑坑洼洼,没有任何的光亮,可是很突然的,太阳光照了过来。于是,月球终于获得了光亮,她的世界也一并透进微光。 眼眶还湿着,可唇角却在不知不觉中扬了起来。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沈岁宁开始困了。 抱着被子失去意识前,困顿的大脑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再贪心一些,她还想再向太阳偷一点点光。 一点点,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