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好人么?如果不是贪图我家的富贵,会巴巴带着什么玉佩贴上来么?”
“婚约?什么婚约?有这样十八年都没碰过面的婚约么?“她既然想要富贵,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这才到哪儿!”
“尾生守信,抱柱而死!既然许下了诺言,即使十八年没见又怎么样!信守承诺才是君子所为!”章侍郎气急败坏,打坏了一根卷轴,立刻又抽出一根新的,章成范梗着脖子,不躲不闪,一双眼睛瞪着父亲。
隔间外,听到室内动静的王凝香怔怔掉下泪水,原来她在他心中,竟然是这种人!怪不得新婚之夜,冷言冷语,独自裹着衣衫,坐在天亮。
错了,从开头就错了。
动静传进稍远几步的宗令耳中,他哀叹道,孽债啊,都是孽债!章侍郎清明了半辈子,竟然在儿女婚事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家门不幸呐!
章成范挨了打倒也硬气,一直没有反口,章侍郎喘着粗气,把卷轴一扔,“先做正事,以后再跟你算总账!”
他要先去跟王凝香道歉。
他无颜面对旧友,也无颜面对王凝香,只能俯下身行了大礼,聊表歉意。
王凝香连忙扶住章侍郎,她想要合离,但是对章侍郎依旧当成长辈看待,柔声道:“父亲,我还是叫您父亲,一码归一码,
我跟成范命中没有夫妻的缘分,但是跟您有一场父女缘分,打心里,我把你们当成父亲和母亲敬爱,你这么做,就是折煞我了。”
章侍郎被羞愧淹没,“此事,完全都是我思虑不周的缘故,这才让你受了羞辱。”
“事情都过去,过去了,我如今不也好好的么?只盼着母亲,能够早点养好身体,免得我心有不安。”
“她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现在大夫用药施针,缓了下来。”章侍郎抬手拭汗,“今日便把合离的事彻底敲定吧!”
左右都要合离的,不如早点解决,早点放她自由。
章侍郎把宗令单独请到书房,亲自起草了一式两份的合离文书,在上面说尽了王凝香的好话,这才让见证人签下姓名,转而让夫妻二人签字。
章成范刚被打了,疼的丝丝抽气,还是迫不及待写下自己的名字。
王凝香看到合离书上附送的嫁妆单子,连连缩手,“不不不,这些财物我不能要......我是独个来的,也要独个离开。”
宗令拦住她缩回去的手,“王姑娘,这些财物都是你应得的补偿,受了伤害自然该有弥补,些许财物,不过只能弥补一二而已,要我说还嫌少呢!你别替他们省下。”
“但,但这也太多了,我受之有愧。”王凝香说的结巴,送她这么多财物,她怎么受得起?
“子贡赎人的典故你听过么?”宗令说,王凝香点头。
“这也是一样的道理,你是受害者,如果不接受补偿,以后别的受害者也不好意思去接受补偿了。”宗令道:“您如果觉得不需要这些银钱,就拿去资助穷苦,资助育婴堂的孩子,只当是替自己,也替章家积积德了。”
他这么劝,王凝香犹豫之下,还是接下了财物。
清点财物不是一日之功,但很显然,王凝香没打算再在章府住上几日。
章侍郎犹豫下还是对着宗令说:“大人,如今凝香在京城没有落脚之处,也没有密友亲朋,我们无颜相对,看她还能听进您的话,只求您能够照顾她一二。”
“这是自然,这孩子也是可怜,我会想法子照拂她的。”不光是为了章侍郎的托付,也是为了她这坎坷的命运。
踏出章府府门的那一刻,王凝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连肩膀都跟着挺拔起来。
从此之后,天高海阔,一任平生。
宗令想着要把王凝香带到自家府上,且让她休息几日再做打算,却不曾想王凝香婉言谢绝。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闺秀,哪儿需要住在锦绣豪宅中?只需要一间屋子容身即可,不论是客栈还是通铺都行的。”王凝香说的委婉,但态度非常坚决,推辞不受。
沈齐没有参与全程,此刻只是搀扶着宗令打算护送回家,见两人有疑惑,插话说:“王姑娘要是这么讲,我这里刚好有一桩两厢便宜的好买卖。”
他眨眨眼,“我住的那条巷子,还有好几间院子空着哩!都是提前修缮过的房间,简是简单了些,但能够住人,周围住的都是熟人,不用担心安全,左右也是白放着,不如租给王姑娘,空着的院子还能赚一笔租金,岂不是两全其美?”
“伯父也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宗令怎么不知道?当初修缮黄铜巷子的命令,过了他的手,所以他即刻说道,“对对对,是有这么几间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赚点银两。”
“而且院子空着还容易坏哩,住着还能沾点人气。”沈齐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又提议,“左右天色还早,不如现在就去巷子里看看?先瞅瞅合不合姑娘的心意。”
被他一通忽悠,王凝香稀里糊涂的就上了马车,直奔了黄铜巷子。路上,宗令暗中敲了一把沈齐,觉得他真是有眼色一点就透,刚好解决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