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僖敛下神色,举着宫灯找去,不过十步,在低矮绿丛前看到蹲着在找什么的孙静卢。 四处无人,李僖微微前倾,道:“小王爷安好,您可是在找什么,奴才帮您一道找找?” “不用。” 许是拒绝的太过武断,孙静卢手上动作不停,开口解释说:“郡主的玉簪掉了,我答应了妹妹要亲自找到,你别插手。” 孩子终究是孩子,李僖还以为跟在孙毓身边那个自持稳重端正的嫡长子是个高高在上的,这一番话着实是把自己的秉性袒露了出来。 李僖听他话没有蹲下一齐找,只是上前两步,宫灯举到眼睫处,为孙静卢带的那盏灯加了些力量。 那奴才果真如他所说没上前,这般不争着帮主子做事想要得些好处的作风反倒叫孙静卢多看了李僖一眼。 少年目光并不单蠢,带着疑惑的审视,隐隐眼神透过威势压过来。 李僖与之对视,眼眸平静温和,在确定对方不再露出敌意后弯身,又一副恭敬谨慎的模样。 烛灯光晕有限,随着时间暗夜又逐步加深,偏那小王爷蹲伏在地找了半个时辰都未曾放弃,将那两丛绿植翻了个干干净净。 李僖未说一言,尽职的撑着灯,在孙静卢终于找到那支小巧玉簪时给予浅浅的一笑,守己本分,主卑分明。 少年被侍从搀扶着起来,只不带笑意的弯唇点头,算是受了他这半个时辰的尽心,但也做不出什么别的表示。 夜色愈深,各人脸色难辨,未及李僖肩膀高的少年端着仪态,眼眸疏离淡然,唯有掌心的那支簪子护得用心。 今次的新岁盛会比以往都要庞大,孙昌季下了命令要大办,这是孙毓头一回以宾客的身份参加盛会,既要办好又要让他知道,如今在他孙昌季的统治下,西夏更超往日。 这既是国力表露也是威慑。 千盏各样式的灯笼放置在平京每个角落,虽是深夜,无需点灯足以看清前方道路如何,平常出门还需佩戴帷帽的世家小姐也都没了遮挡,同男子一般从容自然的走在街上。 最亮的地方莫过于护城河之上,百盏烛灯闪烁,映衬着黑蓝色的水面不再暗怖,更像一块巨大的曜黑色水晶,闪着水光的潋滟之色。 横亘在城内望江河之上的主城楼,华贵便服的孙昌季作为东道主正在向孙毓介绍着变化的京都。 身为天子的男人炫耀之意十分明显,孙毓心里明镜,面上是一副好奇惊叹的见世面模样。 无论是身为皇子时没有机会踏出过皇宫,还是镇边之后日日处在封地,他的确是初次见到中原这般繁荣盛世的情形。 “阿毓久在南边,不知南境过节时可有何奇特的庆祝风俗阿?” 提及封地,孙毓深邃的双眸浮现悲戚,南边多洪灾台风,时时经历之后寸草不生,那里的百姓每天发愁的是生存,是如何活下去,又哪来的闲情逸致去思考过节时玩闹什么呢? 而皇兄久居京都,见过最苦的大概就是去救灾,见灾民饥不择食的争抢新出炉的窝窝头了吧,思及此,孙毓眼中流过讽刺,看得多了,才明白,阶层阶级,是这个社会一直存在的问题。 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是解决不了这样的矛盾的。 借着转身动作掩盖下来,孙毓好脾气的回道:“回皇兄,南方多水,每逢佳节假日,百姓会组织赛船、会比赛酿酒品酒,还流行吃各种甜食,哈,我家每逢这个时候都要消耗半个库房的甜食阿。” 说到最后,孙毓抬手特意点了点身后的小孩,孙幼漪嘴里的甄糕还未咽去,双手捂着唇露出一双含笑的弯眉。 孙静卢侧来半步,挡着红衣斗篷的女孩,与孙毓对视时,勾出一抹乖巧的微笑。 话题扯到别处,吴有道收到下面人请示,弓着身子上前,问道:“陛下,亥时已到,可否要开船来?” “嗯。” 转向孙毓,孙昌季好不神秘地说:“阿毓,先给你透个底,等会可别惊讶。” 孙毓无奈一笑,打着商量道:“皇兄还是这般卖关子,您要给臣看什么?” 孙昌季高深摇头,并没有解密的打算。 不过片刻,孙昌季手指向望江河,示意他们那边看去,说是奇景在那方。 那是一艘横跨三十丈护城河宽的巨轮,形象来说,是一艘被改为灯楼的轮船,金黄色的暖光席卷整个建筑,其上缠绕着的七彩绸缎无风自动,等船行近了,才知道那是数棵泛着金光的花树。 四下惊叹倒抽的“嘶”声中,是孙幼漪先回过神,好奇着发问:“嚯!阿兄,是菩萨来了?” 孙静卢小脸不见大的情绪起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