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治李僖一个不轻的活罪。 他对后者的厌恶,是来源于常悦。 仅凭男人的直觉,裴良不相信李僖的心思,单他看到过的李僖看那姑娘的眼神,就绝非一般的点头之交,而裴良又有那样的隐秘心思,又怎么可能放过拉踩李僖的机会。 孙昌季虽厌恶李僖身体,但又可惜他的才干,思虑片刻竟想不出将人安置到哪里更为合适,考较般问道:“诸位爱卿都想想,有何良策借以安顿李僖。” 嘈杂声瞬间响起,私下争吵声宛若饿猪开闸,但商议结果如何,谁也不敢拿到皇帝面上说。 为首的孙元仞侧身,一掬一态都丈量好似的规整,嫡长子出身的皇太子三分像孙昌季,端容亦威严微泄。 “回陛下,臣以为,李僖既是宫里出来的,十二监任意之一不失为其一去处,如此免了李僖死罪,亦让人觉得陛下宽宏悯人。不过李僖毕竟犯了欺君之罪,受点教训必不可少。” “嗯,便廷杖四十,即刻起实行,后入内官监,修撰宫殿一事继续留任。” 自古便无一个阉人担任工部侍郎的先例,皇帝这番话是想李僖既是内官监太监,又想他继续作为工部免费劳动力。 既定了罪,便当殿执行了。 只留白色里衣,李僖被人双臂箍着,面朝下,毫无尊严的压在窄窄的长凳上,被文武官员围观行刑。 外在的屈辱哪比得过从小遭受的心里委屈,那些一个个注视着的目光,李僖全都不在意。 由直殿监的小太监督刑,锦衣卫最低级的厂卫行刑,打到二十仗时,李僖已是强撑了。 行刑厂卫看了眼店里的贵人,扬起的动作改了改,上位者指明了要留命,他不敢做的太绝,但又不能太过轻松,打至最后十板只用了两分力气。 孙昌季踱步出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爬着像一摊烂泥一样狼狈的李僖,满目失望道:“李僖,朕还记得你殿试所言,竟……罢了,归原处吧。” 李僖眼里亦难掩失望,他本以为皇帝会可惜他的才情进而怜惜他的遭遇,谁料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他的罪,连他当初被无辜卷入冯泉与曾玉矛盾的首尾都不过问。 松了松紧握的拳,李僖低头满是恭敬愧疚道:“是臣让陛下失望了。” 只给李僖片刻的缓和时间,等到朝臣从他身边挨个走过去,李僖撑着身子起身,无一人愿意拉他一把,就像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李僖认得内官监的路,拖着流血身躯只留下一路的鲜明血迹,路过的太监宫女都避之不及,好似行走的是个瘟神。 走到那宫院门口,大门是紧闭的。 李僖登上台阶,弯着肩膀向后望,看着那血路,忽得笑了,心里的讽刺压过了身体的疼痛,是真的很可笑啊! 旁人的目光于李僖是毫无关系,和这些与他有同等遭遇的人亦没有共理的心思。 李僖只是可笑身边人的虚伪,心口不一的脸他看得恶心。 后路沾血,只有开辟前路。 那便不管不顾了。 李僖眼神一厉,右手抽出高髻间的金簪,对着紧锁的门栓便强力别开,有股宁可毁坏簪子也要与宫门同归于尽的豁出去。 旁边受命看着李僖的小太监见状不妙,疾步利声指责道:“欸,你怎么开门的?没人不会叫人吗?这可是内官监的门扉,你一个阉……” 李僖收回“不小心”擦到小太监脸庞的尖簪,颇为好笑的看着对方的反应。 鲜血瞬间流下,话音卡在嗓子里,“阉人”二字的嘴型还定格在口中,像个表情生动的假人,眼珠比呼吸更像死人。 李僖这样想的,也这样笑了。 带血的簪子随手抹了抹又被李僖插回发间,开口时,是寻常的声调:“在下李僖,受陛下之命,来内官监报道,还请公公引荐。” 同栏被李僖的示威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开门,又小跑着站于正殿前随意坐着的人。 钱进康扭身把没能将李僖羞辱一顿的同栏训斥了好一会,这才看向下首血色苍白,青筋隐隐显现的李僖。 故作冷脸的傲慢写满了蔑视,钱进康年过三十,脸上涂了满满一层白色的香粉,对于有“同病相怜”的李僖,他并无可怜。 “你就是李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