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那里,常悦迟疑的唤他:“李僖,你……” 男子仰着头,眼神温柔含笑,带着难以察觉到的嗤意道:“又不是给你卑躬屈膝,怕什么?”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你低身。” 微淡的话从头上传来,李僖暗了暗眸光,手背碰了下那绸质衣角,但,也只是碰这一挨近而已。 “低身又不是伏低,常悦,我的尊严从来都在。”你在这方面一直保护我很好。 李僖很缓的说,直起身,眼眸如波般注视着眼前的姑娘。 面上,有他都没注意到的忐忑。 常悦非常在意维护他的尊严,这是李僖慢慢察觉到的,在面对他时,常悦总是会小心避开那个话题,却又谨慎保全着,就是怕伤了他。 触及到那泛滥的眉波,常悦不受控的眼眸微湿,些许哽咽道:“李僖,我知道。” 常悦没有具体地方想去,李僖怕她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就将人带到了衾衣巷的小院。 背着手蓦然转过身,常悦似玩笑般指责说:“李僖,我上次来连你家门都没进去,被你一阵乱言说跑了。” 李僖微顿,脸上不由得阵阵汗颜,退后几步,躬身行了一个很全的礼数。 “上次是某失礼,特此赔罪,虽微乎其微但胜在心意,某保证,那天的事,往后绝不会再有。” 李僖怕她心有余怒,保持着道歉的躬身姿势,没有动弹分毫。 然后李僖就看到了那双镂空金丝女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传递来的,像她的主人一样,安静恬雅。 “哎呀,别那么较真嘛,我只是想起来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了解了他的感情,他的隐忍,常悦可以原谅李僖做出的一切推开她的事,因为她知道他有苦衷,她选择原谅接受。 “我能看看吗?” 揭开话题,李僖主人家模样招揽的说:“当然,你随意,我去洗点水果。” “好。” 常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转到厨房,正遇到捧着木盆出来的李僖,转身间蓦地看见来人直愣愣的瞧着他,后者闪过紧张。 “常,常悦,去屋里面坐坐吧,初出冬季,外面有些冷。” 常悦看得分明,对面的男子在紧张,面对她时,李僖总是会无措。 弯了弯眉,常悦故意向前一步,拉近距离声音带钩般说:“李僖,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紧张,我就是想给你我能给的最好的。” 所以总是害怕你不够满意。 那双眸子盛满了小心维护,比看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还要崇视。 常悦伸手接过木盆,顺势坐在木凳上,捏着颗暖棚里种植出来的樱桃,清香的果肉咬在口中,肉多核小。 李僖也安静坐下来,拿个黑粒石榴在剥,黑红的晶莹果粒被放到小盏上,男子白嫩的指尖沾上红色,一种颜色反差袭来。 小盏堆起,李僖就听见常悦很轻的说:“李僖,你给我的一直都是你能给的最好的。” 大拇指猛的一摁,那颗黑红色石榴便碎在了指间,李僖呆愣着望过去,嘴唇微张,像是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只有心脏处传来剧烈的心跳声验证了那句话真实的被说过。 嘴唇沾上红艳的常悦侧过头,目光肯定又柔缓的看过来,在李僖看得见的时候给他点头的回应,永远坚定不乏柔和的模样。 那颗石榴最终被剥了大半,李僖就被工部的人叫走了,没多留,常悦留下张字条也走了。 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李僖没带伞,身上淋了个潮湿推门进来,预料得到的,很安静。 “常悦?” 李僖找遍了家里,且四处摆设并无混乱,猜测人应该是走了。 行至厅内,桌上的水果竟还比原来多了些。 先被注意到的,是那张微黄的宣纸。 认出上面的字迹,李僖还没看就先笑了,双手拿条干燥帕巾,他很细的擦了擦手才拿起那张纸。 万分感谢大人款待,特此回礼。 常悦写 拿他厨房里的水果当给他的回礼?看完了字条意思,李僖不由失笑,常悦亲手洗的这些足够当回礼了。 将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小心的折好捧在手中,李僖不敢就近放入内襟里,衣裳沾了潮气,他怕将常悦给他写的纸条沾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