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险中之幸

这话实在是过分，常悦蹙眉，冷声刺他道：“周丹砂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千金，不是甚么勾栏里的妓子，勾引？呵，宋旌旗，你学的礼数呢？”

宋旌旗亦面露怒气，猛拍桌子站起来，同样呵道：“常悦，你如今是站在道德高处来指责我吗？这件事就算闹到周侍郎面前，我也有理。”

“你是有理，可你罔顾礼数，言语粗鄙，实非君子之言。”

“我要是君子那也要对方同样以礼相待，她呢？是什么德行，又是什么言语，常悦，你们姑娘间玩得好我不管，但事实如此，情理不可悖……”

“怎么了？”

一道清荡的声音传来，缓缓的不疾不徐，打断了宋旌旗愤慨的回怼。

来人一身寻常衣袍，全靠着一张素峻的脸撑着。

宋旌旗瞬间觉得自己一战壕多了个战友，连拉过李僖说：“李兄，你来的正好，你给说一说，看我们谁占理。”

被拉到中心圈，李僖蓦地和常悦对上视线，僵硬的移开脸，还是那副装作陌生人故意冷脸的态度。

常悦在他移开的第二眼便沉下脸，比他表现的还要冷淡。

他不就是会冷脸吗？待她还真像个陌生人，还真是会装，这项技能真熟练。

“宋兄先说发生何事了？我总不能不讲理独独站在你这边吧？”

宋旌旗快速讲了个大概，用眼剜了躲在常悦身后的周丹砂一眼，任谁好端端的被个不要脸的女子挡住路，吐槽两句怎么了？有脸做就要做好被说的准备。

再从家世上说，他就算屈服于家族的姻亲安排，也不会选这样一个周家丹砂。

甩袖间，宋旌旗意有所指道：“哼，只怕你有心公正，某些人坦然相护。”

那人一步步紧逼，常悦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质问道：“你又凭什么作为公道人？我要是像你说我那样说你们狼狈勾结，你又当如何？”

“李兄乃朝堂新贵，品貌端方知正，怎会偏袒任意一方？”

常悦故意哼笑了声，“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这位李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颗怎样的心。”

宋旌旗顿时怒气爆棚，指着常悦说不出来话，李僖品行端正，叫这人说出来竟像个纨绔小人，他怎么能忍。

“便依照姑娘所言，再找个你们二位都愿意相信的公正之人来为你们分辨。”

宋旌旗蓦然望过来，似是不信是李僖先退让了一步。

“我与宋兄相识，正如常姑娘和缠枝姑娘的关系一样，我若做主，纵是落人口舌，与你们的争论全无半点益处。”

宋旌旗瘪瘪嘴，不再纠结己方无人，李僖说的有理，到底还是听劝了。

李僖面向这边，微微垂首点头说：“某刚见了高铮高副千户，其为人最是不会徇私，且事端发生于高府上，某认为，高大人正巧可以作为二位的公正人。”

此安排端得天平稳稳当当，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常悦还记恨着李僖的冷淡拒绝，没有回他望过来的询问，带着缠枝先去找高铮了。

被忽视的男子低头笑笑，眼眸中掩盖不住的落寂狠心。

……

临近冬月，京都被喜意喧闹围绕，团聚恭贺之意延续到了晚间，围都河生意近来颇好，

租一间画舫，邀请三五好友，在漆黑的星夜点上宫灯，船只就像一团游走于波澜河面上的迷雾。

李僖受姚添邀约，来看冬季一绝水上画舫。

恰逢节日热闹升腾，外出间便没了那些规矩，女子亦可光明正大出门，没了那些帷帽遮挡，谁人不比谁低人一等。

“李小友，这！我在这。”

李僖顺着声源找去，二楼的船上露出个脑袋，红亮暖光的背景下，一身便服的姚添更显随和。

小心的避开来往的行人，李僖推开约定的包厢门。

“姚大人，是僖来晚了。”

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姚添招揽说：“小友快坐，节庆期间特有的桂花酿，整个平京只有这家画舫独一份。”

李僖失笑，“那下官今日可是沾了大人的光了。”

姚添亦重喝了口带有桂花香味的清酒，浓郁的花香入口，熏得人满足的眯起眼，连脑袋也不由晃着，似是在附和主人的口味。

李僖不善饮酒，也不热衷于此，饮了口便放下了瓷盏，平平道：“尚可。”

“远今如此不通人情，可是要吃好大的亏阿。”

知道对方是打趣，李僖回以浅笑，并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