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诗动不了。 身体被紧实地包裹,像套在抽干空气的真空包装里面,偶然有几条菌丝钻进她的鼻子送氧气。 不确定是不是氧气,反正她还没产生窒息的难受。 怎么被包裹的,她记不清,只记得最后恐怖的一幕—— 那具妖冶俊美的皮囊长出很多眼睛。 全是密密麻麻,橙黄色的虹膜。 胸口中间的眼睛最大,比篮球大。 它们全部盯着她看。 占满她的视野。 现在她依旧头晕想吐,浑浑噩噩地被包裹。 然后浑身的气力被慢慢抽掉似的,脑袋越来越晕眩,皮肤痒痒的。 因为每一个细腻的毛孔被菌丝钻进,贪婪地吸食她新鲜香甜的血液。 除了血液和灵魂,他不喜欢吃食物的其他部位。 野兽才会吃肉啃骨,而处于食物链中层的野兽跟他根本没有可比性。它们相当于脏兮兮的淤泥,他则是澄明的天空,喜欢干净、优雅地享受食物的美味。 眼前的食物年轻健康,血液足够鲜甜,他本该餍足,然而她的灵魂一点也不好啃,像是香甜腻滑的牛奶中混有一颗坚硬的砂石。 烦躁的情绪风暴搅碎他的神经。 身体深深地陷入什么东西般,施诗的意识愈发抽离身体。 她的身体没法动,但意识疯狂地挣扎。 所有人难逃一死,可能是病死,可能是意外横死,可能是在睡梦中死去。 死去以后,她的名字或许会上新闻报道,因为带着国家研发基地准博士的身份,她的死讯或许占据几小时的热度。 如果基地刻意掩盖,她将默默无闻地死去,研发成果不会有她的署名。 她的尸体将当作垃圾火化掉,变成骨灰盛进廉价的瓷器,被父母带回家积灰,听母亲哭哭啼啼,听窝囊的父亲骂骂咧咧。 她的一生剩下一份履历,存在研发基地的某个隐蔽的文件夹里。 不可以! 她不甘心发生这样的事! 提议去坎山村找木乃伊的不是她! 结果她被迫当祭品。 结果她被迫按照祠堂的壁画展示以鲜血唤醒邪神。 结果她被邪神缠上。 结果她被迫许愿。 最后她被邪神杀死!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被菌丝裹紧的红唇艰难地微启,贝齿狠狠地咬着坚韧的菌丝。 锥心的撕咬之疼令裴冽暴戾阴鸷,他命令施诗嘴里的菌丝撤出来,然而她出尽全力咬着,菌丝没法撤出。 她身上的鲜血几乎被吸干,她不可能还有反抗的意识。 裴冽的黑色上衣响起撕裂的声音——腹部的中间出现一条红痕,红痕飞快地裂开,绽放海葵似的大嘴。 无数菌丝拉扯她被包裹的脑袋进入大嘴,密密麻麻的尖牙一层叠一层,喉咙深处一张一缩。 只要她的脑袋进入大嘴里,所有尖牙轻易咬碎她的头骨,让她彻底死去。 阴晴不定的裴冽极不情愿她的脑浆、头骨碎片、皮肤的肌肉留在大嘴里,吐出来也吐不干净,很烦。 似乎感觉到死亡不放过自己,她的贝齿咬得更加用力,出现硬生生扯断菌丝的趋势。 淡红的鲜血从她的牙龈流出。 裴冽扬起残酷的微笑。 神会回应你的热爱。 被她咬着的菌丝自行断开两截,纷纷往她的喉咙钻。 哪知它们钻不动。 她的牙齿死死地钳制断裂的菌丝,保护自己的身体。 外部的菌丝则持续拉她逼近恐怖大嘴。 顷刻,他发现很难拉动。 她的身体极力后仰,形成与之抗衡的反作用力,迫使自己停滞在原地。 她离恐怖大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裴冽震惊不已。 从没遇见这么顽固的灵魂。 她的体内已经不剩一滴血液。 是服用了他的血的原因? 还是所谓的意志力? 不。 所谓意志力只是弱小的种族不屈服于大自然的强大,而编造出可笑的安抚说法,妄图塑造凌驾大自然的虚假形象而已。 他高傲昂首。 是他的血带给她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