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头顶青丝高束,狭长的眸子里,似乎还有愠色。 陆子骥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多看的那一眼,他身上线条利落的肌肉,便无法阻挡、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她甚至还看到,有一颗不知是汗水还是浴水的水珠,从他细致分明的下颌,滴落到锁骨,轻轻打了个旋,又沿着他劲实的肌肉,蜿蜒滴入水中。 他有一双结实有力的小腿,上半身长这样,也不出奇。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感叹:只是浪费了,他有这样好看的皮囊,却根本不会武功,还要灰鹰来保护。 房内其实有个十分精美的屏风,只是殷琬宁进来的时候,嫌拖动麻烦,便任由这床榻之前的空地敞亮。 现在把他看光了,她无比后悔,忽而想起他刚刚最后的那句话 ——不会吧,他不会是要让她服侍他穿衣服吧? 她上楼回来的时候,还庆幸自己躲过了他脱衣服。 “寝,寝衣和擦身的巾子,都,都放在那里了,”殷琬宁指了指她先前随手放下的东西,“你应该,自己能穿衣服吧?” 空气胶着,陆子骥似乎要发怒,她又急急忙忙,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我从前是做粗活的,从来就没有贴身服侍过人,笨手笨脚,怕把你弄伤了。” 说完,还未等陆子骥回应,又飞速下了床,开门夺路而逃。 给客栈里的人吩咐上房收拾之后,殷琬宁又等了好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回去。 床已经重新铺好,浴桶也被人抬走。 房内的气氛,比她走之前要缓和了一些。 陆子骥穿着月白色的丝质寝衣,正端坐在同他一样一丝不苟的床榻上,闭目养神。 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殷琬宁莫名有些害怕。 想了想,还是走到墙边,将那早就应该拉过来挡住的屏风,缓缓拖动。 “那里有一瓶药,你来,给我上一下。”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听见陆子骥清清冷冷的声音。 紫檀木的屏风高大轻便,屏脚与地面微微摩擦,有极低的划声。 与陆子骥的声音,一冷一热。 殷琬宁将屏风摆好,看向了陆子骥所指的桌子。 那里开始被她用来吃了饭,摆了好几大瓷盘,热热闹闹的,现在却只冷冷清清,放了那一只小小的瓷瓶。 和她的巴掌一样大。 ——上药,上什么药? 只有生病的地方,才需要上药。 此时脑海里突然飞速闪过灰鹰在楼下时嘱咐她的话,灰鹰对她说,陆子骥身上,有一个隐秘的危险。 不会吧。 这么快,她就要触碰这个危险了? 殷琬宁半倚着那屏风,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不,我不会上药。” 陆子骥却紧咬不放:“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做什么?” 就寝、洗漱、更衣、沐浴,她一个都不会; 铺床也不会; 现在说上药也不会。 是啊,可是她也不想的,她明明就是在形势和陆子骥的双重压迫下,才做了这个小厮的。 她究竟会什么呢? 琴棋书画,勉强拿得出手; 点香茶道,她也略懂一二。 还有看了很多很多的话本子,无数个奇异的怪想。 殷俊虽然将他的父爱,都给了她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但他为了不让她在日后出嫁丢殷府的人,还是为她请过几次老师。 每一次学习,她都尽力把握住机会。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手漂亮的女红,那是从母亲卫远岚那里传下来的。 卫远岚在她三岁时便去世了,虽然她并没有亲自教过殷琬宁女红,但后来祖母乔氏被殷俊从乡下接到长安来住之后,也手把手教了她不少。 剩下的,都靠她自己领悟和练习了。 笨鸟先飞,她知道自己不聪明,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勤学苦练,总能有一些收获。 而眼前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作为一个被拐卖到长安的小厮,心又虚了一截: “我嘛,我……担担抬抬,烧火洗衣,这些都能做的呀。” 陆子骥回应干脆:“但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眼眶有些湿,殷琬宁吸了吸鼻子,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