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衣着朝服,面淡如水,却气度微仪,其声低沉有力,一字一顿,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柳如蓁跪在殿中,深埋着头,自忏道:“是奴婢怕冷,将火盆挪得近,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史书,害得都烧了大半.......望圣上责罚。” 皇帝听她如是说,摆手道:“哪几本,让宫人去藏文阁取便是了。” 话犹未落,柳如蓁便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察觉她的异常,皇帝道:“说。” “禀告圣上,那几本古史,只有一册抄本。奴婢誊抄的也还未抄完......” 藏文阁中所有的书籍,为了保存与供阅,几乎都有相对应的抄本副册,大概都是有三本副册左右。 而那几本古史,因为年代久远,经她父亲与同僚修正了好些年,上个初秋时节才修好,仅才誊抄出一册的抄本。然,原本是不能离藏文阁的,有专门的侍书看守。 这几本古史的修正,柳如蓁也参与过些,所以也知其中原由。 闻此言,皇帝凌厉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殿中静默下来,李全弓着腰站在一旁,悄悄瞥了眼端坐着的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多言。 柳如蓁还未等有人发言,便抢着打破寂静道:“奴婢惶恐,往圣上让奴婢戴罪立功,去藏文阁誊抄副册。” 座上人思忖顷刻,方才应下。又命李全给了柳如蓁两名小太监,去藏文阁的时候跟着,其实也就是看着她罢了。 不过还好,如愿出了如囚笼般钦安宫,这是值得庆幸的。她终于能,做些什么了。 未正时分,天色晦暗,铅云低沉。窗外的雪珠子停了,只是那风还未息,打在窗纸又急又密。 用了午膳,收拾了当。柳如蓁便在两名小太监的看护下前往藏文阁。 藏文阁在大庆宫的北边。离钦安宫远,却离北宫的宫邸学近。 行至宫道,望着远处熟悉的屋宇,柳如蓁不免有些失神半晌。 晨起至午后,下了半日的雪,宫道上又是积满厚雪,各处宫里此刻都开始忙起来,远远看见夹道上的宫人执着扫帚扫雪。 她步子每每都踏入雪中,鞋袜不久又被浸湿。 还好,终于是来到了藏文阁八角门下。才踏进,就见一人赫然跪立于八角门正中央,他似乎半垂着脑袋,用余光环视着四周。 待她定神一看,才讶异道:“九殿下。”只见雪中跪地之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僵硬地抬起头。 两人目光忽撞,柳如蓁从他眼底,竟瞧见了一闪而过期望。 柳如蓁立时请了个双安,见后边两小太监原是不动,此刻她先带了头,于是就不情不愿地作了揖。 看着眼前的小皇子,许是跪了很久,仍是束着一半马尾,却有些凌乱,单批件薄薄的凫靥裘,唇冻得发紫,面若白霜,的脸上又多了块肿起的淤青。却依是镇定安详,冻得发白的两手伏在双膝上。 见他时,柳如蓁眼快,瞄到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扬起,但那丝冷笑,又立刻消弥于无形。他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一奇诡的念头从心中闪过——宋宸好像在这里等人,等的便是她。 也并非她心中有多傲气自信,只是他方才的表情太奇怪了。且细微的很,若不是她心细,平日里都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敏感,还真真瞧不出。 瞬感身上忽然一冷,她蹙着两柳叶弯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柳姑娘。”两小太监中,其一名叫庆德的提醒道:“我们得走了,免得误了正事。” “嗯。”应了声后,三人便向着藏文阁正楼去。 带着圣命,柳如蓁从侍书那将几本古史的原本借来后,便去了楼里的西隔间。隔间不大不小,恰好容得下三人。 庆德服侍在侧,磨着松烟墨。令一名小太监庆海便去角落起炭火。 见他两在忙,柳如蓁翻着古史,漫不经心问道:“为何那侍书见我们到不吃惊,是我来誊抄古史这事众人都知晓?” 庆德操着鸭公嗓,手拿着松烟墨块,用端砚的边边刮下浓稠的墨汁,口内笑道:“这哪能,不过是万岁爷提前让人告知罢了。” “哦——”柳如蓁假装会意的点点头,执起笔搁上的羊好笔沾了些墨,对着古史,便在线书上誊写。 那就是说,宋宸没有理由知道她今日会来藏文阁。但从将才他神情变化,却看不出半分一毫的惊异。好似早就料到一般,自如定心。 “那九殿下是犯了什么事?你们可知?”柳如蓁忽察语气不对,笔尖一顿,心思换算的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