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身着一身缟白,比甲的天青点缀其上,像是初冬时,长平旷野上那抹流云。 她握紧了手,无声地做着口型:我在,别怕。 沈牧仪扭头时,便看见那两棵桃树就这么风烛残年地立在门口,而阶下,是这个一如既往同他说别怕的人。 忽然便觉得,或许真的有神明呢。 …… 穿过亭台楼榭,柳静姝最终在一个院子里停下了脚步。 她见到了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柳静姝知道,这是沈牧仪的母亲,贺春雪。 贺春雪形容枯槁地坐在院子里,手中的绢帕早已皱成一团,可她仍无所察觉,呆滞地盯着脚下那寸地,一下又一下绞着帕子。 在这个萧条的傍晚,于人口中风光无限的沈家主母便这么了无生气地守在门口。 连院外那阵脚步声都没听到。 沈牧仪心下不是滋味,或许十三那年,他病重时,母亲也是这般守在他屋外。 握着他手的柳静姝悄悄将手松开。 他上前,微喊了声:“娘。” 柳静姝清楚地看见,贺春雪微垂的背骤然绷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敛烟的门。 而那扇门仍不动如山地紧闭,屋中的少女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扶门而站。 此般场面,就连柳静姝都感到了一阵酸涩涌上喉间。 身旁人顿了顿,再开口时,已然带上了颤抖。 “娘,是我回来了。” 贺春雪这才找到声音来处,慌忙用帕子擦了眼边的泪,站直了脊背,才转过身来。她似乎又回到了众人眼中的模样。 “牧仪。” 她强撑着走来几步,看见柳静姝,一愣,看向沈牧仪时眼中有几分疑惑。 柳静姝非是没看见那瞬询问的意味,她微笑着同贺春雪作了个礼。 便听沈牧仪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妹。” 贺春雪眼中骤然露出一抹惊讶,再度看向柳静姝时有种亲近的好奇:“姑娘姓什么?” 柳静姝道:“姓柳。” 她看不见少年脸上的薄红,却知这声“师妹”定然含了些她不知道的事,便摁下心思。 又听他问:“阿姐如何了?” 一瞬,贺春雪的脸上便只剩灰败:“你……进去看看吧。” 她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只不过是从院子走往里屋这么点路,就断断续续将他们回程路上在遥安发生的事讲了个干净。 沈敛烟昏迷后,遥安城内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满城尽知皇帝钟情于沈家长女。最起初,他的疯狂在印证着这点。 那段时日里,从宫中来至沈家的太医与药品数不胜数,眼见之人都觉得沈敛烟这次定能平安无事。 可许久过去,沈敛烟仍是毫无动静。 再后来,萧吟像是心死了,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大动静逐渐停了下来,一切似乎都在说他放弃了沈敛烟。 百姓只当唏嘘,却不知上位者的局里,有人在暗中收验这步棋。 “你姐姐这辈子,可能运气是真不好。” 贺春雪推开门,晦暗的光线在这间屋里亮了起来。檀烟的香丝丝缕缕蔓在屋中。 柳静姝随他们及步床边时,才终于见到了床榻上的这位女子。 无论八年前还是如今,她其实都鲜少在沈牧仪口中听到他讲述沈家,更莫说这位姐姐。 沈敛烟便如她名字那般,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淡薄的感觉。 柳静姝一眼见她,便知晓这是位很有才情的女子。 她躺在那,被角掖得很好。 唇上血色很淡,就连脸上也是毫无生气。 贺春雪端起旁边的药:“敛烟如今就用这药吊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爱怜地将沈敛烟乱了的发丝拨好,心头忽然一痛,牵扯得手抖了一下。 柳静姝一手扶稳了她,药汁才没洒出来。 “谢谢柳姑娘。” 柳静姝盯着那碗药,忽然想起来夏末时,在磐石关的军营里,沈牧仪说的那味药引——清珀粉。 孤萤山时与疏门烟客那些零碎的片段纷纷扰扰向她袭来,她倏地脑子一疼,松开了扶着贺春雪的手。 淡凝着神色,微微摇了摇头。 沈牧仪从身上取出了那时的药瓶,里边是久久不成药的配方。 逐力握紧,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