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只看到了一片暗棕色的衣角,消失在后院的拐角里。 “曹荀,起来了,有人送上门了。”他低声道。 见他还醉狗似的趴在上面,沈牧仪也手上用了点力,一巴掌拍上他背,直接把人从晕乎乎的醉梦里拍出来。 “啊?!怎么了?槿兵又攻城了?!” 梦里家国安泰的曹荀,忽听见一声如雷贯耳的“啪!”,还以为哪座城池又被狡诈的槿兵攻破,直挺挺地从案几上弹起来。 这声动静把整个院子里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还没等曹荀明白过来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底下就有人打趣。 “曹统领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心系着芦国的安危啊,曹统领大义!这杯,我敬你!” 那人说完便仰头饮下杯中酒,曹荀也懵圈地跟着对饮一杯。 杯酒入肚,他侧头便问:“怎么了?” “等会儿跟你说。” 沈牧仪装作喝酒,用手半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他低声跟曹荀说。 对面走来一个人,是被曹荀的动静引过来的章琅泉,自宴席开始,他还没有特地跑到他们面前来过,都是在座上寒暄。 章琅泉举着酒杯,问:“曹统领这是怎么?” 他看起来也没打算等曹荀回答,自饮下酒,朝着沈牧仪的方向,又说:“沈将军,看来下官这招待还是不周啊!” 沈牧仪轻笑一声,挑起桌上酒壶,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他敬了下章琅泉,回他:“县令不是知道吗,济塘一战,我们赢得可不容易。” “知道。”章琅泉笑着说。 晚时的烛火倒在他眼中,意味不明:“磐石关的百姓都在传,济塘深陷苦战,是沈将军在某晚,孤身一人闯入槿兵之营,直接擒了贼人之首,破了困局,济塘才得以撕出一道挽救之口。” 他又举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沈将军,百姓都说这便是你。” “不敢当。” 沈牧仪侧过身,走至案几前面,走过章琅泉,他背对着章琅泉定站在那:“只不过,原本在济塘,不应该这么困难的。” “沧州有前车之鉴在,我们早就加派了岽慕军过去,一场轻而易举的胜仗被磋磨成了这样,章县令猜,是为何?” 他恍如周身有股气压,章琅泉闲笑的动作一顿,接话道:“下官不懂这些往来,斗胆猜测一番,难道……是混入了内应?” 沈牧仪微侧过目光,像是要看清这人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管他真假,沈牧仪都得借他之势散点消息出去:“有人将送往遥安的军报偷换了。” “章县令,你应该知道这种事,一个人,定然是做不到的。” 好好说着内应的事,沈牧仪突然转了个话头:“磐石关风沙倒是比别的地方都大,我若没记错的话,章县令今年应该是四十有三?” 章琅泉笑着应承:“我这粗皮糙囊看上去,确实不像这年纪。” “皇上很是关注济塘之事,县令若是能在其中帮上点忙,或许也不必苦守着风沙过日子了。” 沈牧仪又斟酒一杯,这回,他给章琅泉也洒上了。 “将军是想……?” 他看着杯中渐满的酒,躬身谢过,又问。 “七月廿日,城外西处五里左右,或许有贼人的踪迹,县令若是愿意,倒也可按照这线索去找找。” 章琅泉举着酒杯哈哈一笑:“自然。” 县令府里灯火通明,一群人推杯换盏,不曾留意到何时有个人在席上不见了踪影。 沈牧仪看着章琅泉飘飘然走向别的地方,他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杯酒送入口中,声音清冷得与这酒的温度无异。 他同曹荀说:“席散后,找人把来这里的人名单整理出来,记住,他们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也要一并记下来。” 酒盏落桌。 城外西处一二里,一个穿着暗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朝一个小竹屋走去。 “真是的,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 男人身后略远处,有个青色衣裳的小姑娘背着包袱拿着罗盘,正朝着小竹屋的方向走,她盯着罗盘指的方向,半有怀疑地嘟囔了句。 沈牧仪和曹荀离开庙后,柳静姝又歇了一小会儿。 本以为离得不远,找起来也不费多少功夫,哪知道这罗盘忽上忽下地给她指方向,白白在一个地方绕来绕去了好久,搞了半天,月亮都上梢了,才摸着找了过来。 月光照着小路,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