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白些!”
月楚临的大半张脸都陷在夜色中,仅能瞧见那抿着笑的唇。
“不是已与你说过了么?昭昭身体不适,身躯受了些许损伤。”他语气温和,“但无妨,待将她的魂魄接回来,换副躯壳便是。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问星,笔给我,还要给鬼域写信才是。若晚了,只会耽误昭昭回来。”
“疯了……”月问星怔愕看他,一支毛笔紧攥在手里,“果真是你,是你害了她!你——”
“问星,”月楚临轻声打断他,“如何这般与兄长说话?”
“住嘴!你算什么兄长!!”暴怒之际,月问星陡然抬手,朝那沾着血的
脸颊上落下一记耳光。
她下手极狠,几l乎用尽全身气力。打时手上的毛笔也还没放下,笔头在那张冠玉面庞上划出道深深血痕。
月楚临被打得偏斜过脸,须臾间,左颊便浮出红肿。从那划痕中流出的血,眨眼就覆住了半边面颊,顺着脖颈滑落,浸透了衣衫。
那支毛笔也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月问星又大步走至角落,拿起身旁的墨砚便朝那人偶狠狠砸下,一下就砸断了半截“胳膊”。
什么破烂东西!
脏东西!烂物!
合该全砸了!!
“月问星!”月楚临在身后唤她,语气冷下不少。
“住嘴!!”月问星无从宣泄,转身就狠掷出墨砚,正好砸中了月楚临的额角。
后者踉跄两步,抬手捂住前额。
不多时,便有血顺着指缝渗出。
“死的怎不是你!”月问星凄叫一声。随后便有黑雾从她体内冲出,在半空钩织成庞然巨影,“非杀了你不可!我要杀了你!”
下一瞬,她全身就像是被钉住般,再动弹不得。
她僵站在原地,看着月楚临缓垂下手。
“问星,”他脸上已没了表情,语气平静,“你需要好好歇息。”
话落,有漆黑长链从半空延出,拴缚住了她的身躯,将她拽入影海之中。
月问星开不了口,也无法挣扎,只能任由那长链牵带着她沉入影海。
彻底沉入影海的前一瞬,仅留有一只眼睛。便是如此,她仍旧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看着他如何躬身捡起那笔,又如何走至角落,极有耐心地修复着被她砸坏的人偶。
-
眼见着月问星离开,月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良久,又担心她真闹出什么大事,终还是提步往月楚临的院子走去。
只不过行至半路,忽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冰冷异常,寒彻入骨。
月郤稍蹙了眉,转过身。
他早想到是月问星,正欲斥责,却在看见身后景象的瞬间怔住。
的确是她。
但此时她的身躯就如被砸碎的陶瓷般,各处皆见着缺口——
脸碎了一小半,胳膊断了一条,身躯也破开好几l个大洞,内里见着一片洞黑。
她已碎成这般,却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那空洞涣散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她如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着:“二哥,昭昭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那人说了在等她的信。要去找她,要找她……”
月郤紧蹙起眉:“月问星,你——”
“二哥,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帮我。”月问星缓慢往前一步,踩着了他的影子。
月郤浑身一僵,难以动弹。
月问星抬手,这回却没搭在他肩上,而是掐住了他的颈子。
“说了没死,便是没死。你若不愿带我找她,我就自己想办法。”说话间,她不断收紧手。
掐紧喉咙的刹那,她的身躯轰然散成一团黑雾。最终凝成了一道细不可见的线,印在了他的颈上。
月郤身形两晃,低垂下脑袋。
没过多久,他才缓慢抬头,眼神空洞。
“骨灰……”他低声道,眼神僵硬地移向月家祠堂的方向,“要找到骨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