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如今看来,果不作假。
“那蔺道长便等着吧,看你那几位好哥哥好弟弟会不会留你一命。”他眯了眯眼,“但仅一件,你若把这事牵扯到奚昭身上去,用不着别人动手,仔细我先要了你的脑袋!”
蔺岐观察着他的神情,不肯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月公子,”他忽开口,“你这般在意奚姑娘,是弄虚作假,还是一时怜悯?”
月郤蹙眉,眼神更为悍戾:“你又在扯什么鸟话!莫非恼羞成怒,倒来指摘我的不是了?”
见他这样,蔺岐更为确定心中猜想。
“看来你何事也不知。也是,以月公子的头脑,若知晓了什么,只怕早有显露。”
月郤怔了瞬,陡然反应过来。
“你骂我?!”他一步上前,揪住蔺岐的衣领子,“你再说一遍?”
蔺岐抬袖,拂开他的手。
“月公子就不曾想过,令兄为何要留下奚昭。”
“我兄长知她无处可去,留她在府中住着,与你这外人又有什么相干?”月郤恼道,“我聊你的事,你偏要扯到我大哥身上去,东拉西扯,到底想怎的!”
“岐非月家人,但也多少听闻过令兄的事。”蔺岐被他挑起怒火,语气不免放得重了些,“仁义好施、救危
扶困,哪一个字与他沾得上干系。”
月郤愣住,怒意就这么僵在了眉眼间。
“不允她出府,是因府外不太平?”蔺岐抚平袖上褶皱,缓声说,“何等的不太平,竟一步都不让她出去。若以岐之所见,你二人和奚昭非亲非故,府外再不太平,也绝非干涉她去处的缘由。”
这话有如重石砸下,砸得月郤头晕目眩。
惶惶然中,他断续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蔺岐尚未查清月问星的事,许多话不敢断言。
他只道:“与其问我,月公子不若想想,令兄可曾瞒过你什么。”
“你!”月郤拧紧眉,“你这贼子,别不是想挑拨我与兄长!”
蔺岐抿紧唇,神情中不悦明显。
他再不提此事,反问:“不知月公子今日为何要来?”
月郤扬眉:“我先前不是说了?你一个亡命徒,自不能让你乱说些话,影响了绥绥。”
“不,”蔺岐道,“我是说,你从何而知我要来找奚姑娘。”
月郤稍怔。
“我来的路上遇着了令兄——是他告诉了你?”蔺岐淡声说,每个字儿却都跟针似的往月郤心上扎,“看来令兄不仅将月公子视作兄弟,还是他的一把利剑,可随意驱使。”
这话已算是明示月楚临的用心了。
月郤面露错愕,久久不语。
而蔺岐也不欲再多言,转身就走。
“等等——!”月郤突然叫住他。
蔺岐回身:“还有何事?”
月郤攥紧拳,愤怒消去,复杂心绪尽数写在脸上。
又作茫然,又作迟疑。
他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她出不去,是因体内种了禁制。”
蔺岐眼帘稍抬:“我替她检查过,并未探到禁制痕迹。”
“自然查不到,是我和大哥一起弄的。兄长当日说人和妖不同,尚且不谈整座太阴城,就这府里也有太多妖。有了禁制,也好护着她。”月郤稍顿,“至于其他的,我不信你,也暂且不能说。”
蔺岐明了他的态度,顷刻间就做好决定。
“今日未对奚姑娘说出的话,岐会继续埋在心底。”他道,“还请月公子先弄清楚,令兄有无隐瞒。”
月郤清楚他这是各退一步的意思,皆为着奚昭。
他沉下眉眼,终是应了声好。
*
两日后。
一连几天的高温,总算下了场雨。
薛知蕴也难得没出府,早早就来了奚昭的院子。
两人先在后面花圃子逛了几转,雨势渐大,轮椅不好推,就又转到前厅。
一进门,薛知蕴便看见桌上的花瓶。
“嗳,你这花好看,是月映子?听说这花难养,这株生得却好。”
奚昭往桌旁一坐,一手托脸。
“别人送来的,本来想放卧房,但夜里总招些萤火虫,
亮堂堂的睡不着,就放这儿了。”
那天蔺岐找她,她还真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原来就是为了送花,送完花人就走了。
薛知蕴摆弄着那花:“我早就想弄些,不过估计活不成,干脆看看得了。”
话音落下,一只纸鹤摇摇晃晃飞进屋子,最后湿哒哒地落在她手旁。
是封信。
但她没看,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那沾了水的纸鹤就被蓝绿色的鬼火烧没了。
奚昭看见,好笑道:“这都第五封信了,还是蓬夫子送来的?”
“对。”薛知蕴冷笑,“做了我两日夫子,便真信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但他难道看不出,就算真是我父亲,对我也摆布不得?”
奚昭知晓那蓬夫子不喜欢她,猜测道:“他是不是催你回去?”
“不是。”薛知蕴说,“他前两天来找我,说